1919年北京大学风潮再考_秦素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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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化研究鲁迅研究月刊2023年第1期1919年北京大学风潮再考秦素银内容提要1919年北京大学因新旧思潮冲突受政府干涉而引起人事变动的一系列事件，时称“大学风潮”。1919年初，北大内部新旧两派的冲突对立日益显露。2月底，北大学生张厚载散布关于陈独秀等因言论思想激烈浮躁而被政府要求辞职的流言，致使北大内部分歧暴露于公众视野。随后安福系言论机关《公言报》对北大进行猛烈攻击，更有国会议员要求取缔《新青年》等杂志，否则将弹劾教育总长及蔡元培。北大在巨大社会压力之下，不得不免去陈独秀的北大文科学长职务。关键词北京大学;新旧思潮;蔡元培;林纾;张厚载DOI:10.15945/j.cnki.cn11-2722/i.2023.01.0071919年2月底、3月初，北京大学教员陈报道称:“北京大学因提倡新思潮引起一方独秀、胡适等因言论激烈被政府干涉驱逐出面之反对，闻陈独秀为此风潮最注目之校的消息见诸报端。1919年3月18日，林人。”⑤在很多学者看来，此次新旧思潮冲纾在《公言报》发表致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突，新派无论是从思想主张上，还是舆论、道的公开信，责备北大“覆孔、孟，铲伦常”，“尽义上都占了上风。⑥但笔者爬梳更多史料，发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①，蔡元培随后回现此次风潮，使北京大学面临社会各方面的信，否认林的指控，重申兼容并包的教育理巨大压力，以至于不得不免去陈独秀的北大念。林蔡通信被上海《民国日报》、北京《国文科学长职务。民公报》等多家报刊转载。1919年3月底，一、北大内部分歧的显露北京《晨报》等报道参议院议员张元奇弹劾教育总长傅增湘一事，并指出矛头所向为北北大的这场风潮，始于1919年初。1919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1919年4月10年1月5日，钱玄同、沈尹默等北大教员，通日，北大向外界公布废学长，陈独秀被免去文过在教育部任职的徐森玉，得知“陈衍、林纾科学长职务的消息。这段时间北大因新旧思等人为大学革新事求大总统徐世昌来干涉。潮冲突受政府干涉而引起人事变动的一系列因此徐世昌便和教育总长傅增湘商量，要驱事件，时称“大学风潮”②。如《民国日报》逐独秀，并有改换学长，整顿文科之说。”⑦1919年3月8日报道称:“此次大学因出版新文化代表人物对旧文学的批评，早已引起品而起风潮，固亦吾人意中事也。”③《申报》陈衍、林纾等旧派学者的不满。他们试图通1919年4月5日报道称:“自大学校教员陈过政治压制的方式，迫使陈独秀离开北大。独秀、胡适之等提倡新文学，旧派大为反对，蔡元培自然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他的应对之于是引起新旧思潮之冲突。近日，此种风潮策，是“他们如其好好的来说，自然有个商愈见扩大。”④《时事新报》1919年4月10日量，或者竟实行去冬新定的大学改革计划，废36

1除学长，请独秀做教授”，但“如其他们竟以子里是趋新的。12这份由他亲自主抓的刊物，无道行之”，下上谕将陈独秀革职，那就“将采取最新的编排方式，左行横迤，加新式标点两年来办学之情形和革职的理由撰成英、法、符号。13但在编辑的过程中，教员关于登载的德文，通告世界文明国”⑧，争取国际舆论的论文用横行书写还是直行书写，是否加标点支持。好在不久，钱玄同等听闻“整顿大学”符号而起了争执，蔡元培只得发布了一条之说已归消灭，独秀已照常办事⑨，才把悬着启事:的心放下来。月刊形式已由研究主任会公决，全外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北大内部的分歧用横行，并加句读问命等记号。但诸先却在此时突显出来。从1913年开始，马裕生中亦有以吾国旧体文学，形式一改，兴藻、沈兼士、朱希祖、陈大齐、黄侃、钱玄同、朱趣全失为言者。鄙人亦以为然，唯一册宗莱等章门弟子先后到北大任教，北大文科之中，半用横行，自左而右，半用直行，自逐渐成为章门弟子的天下。蔡元培1917年右而左，则大不便于读者。今与诸先生就任北大校长后，以文科作为推行改革的突约，凡科学性质之文，皆用横行，送各研破口，引进陈独秀、周作人、胡适、刘半农等赞究所编入普通月刊，其文学性质之文，有成新文化的学者，与章门弟子中的“开新派”不能不用直行式者，请送至校长室，由鄙钱玄同、陈大齐、沈兼士等人相结合，提倡思人编辑，为临时增刊。14想文学的革新，大力推广白话文。而北大文科的另外一些教授如刘师培、黄侃、朱宗莱等蔡元培对执着于旧形式的教员表示理人则恐国学沦夷，而维护文言文的地位。蔡解，同意“文学性质之文”使用直行排版，自元培以“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为宗旨，任新己愿亲任编辑，而不是像“普通月刊”那样由旧两派并存，慢慢竟在北大形成新旧两派对各研究主任编辑。但实际上，直到1922年立的态势。据杨亮功回忆，钱玄同的同门黄《北京大学月刊》终刊，一直都采用横行排版侃抨击白话文不遗余力，每次上课必定对白方式，没有出版过需要校长编辑的临时增刊。话文痛骂一番，然后才开始讲课。五十分钟1918年11月10日，蔡元培撰写《〈北京上课时间，大约有三十分钟要用在骂白话文大学月刊〉发刊词》，提到发行《北京大学月上面。他骂的对象为胡适之、沈尹默、钱玄同刊》的一个理由是“释校外学者之怀疑”，强几位先生。⑩钱玄同也在日记中记道:“至大调北大秉“思想自由之原则”，循“兼容并收学上三年级课二小时，还应该上二年级课一之主义”，是“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小时，不知何故，等我拿书上堂的时候，他们北大设近世文学科，研究宋元以后之小说、曲忽然都走了。因此，只好不讲了。这班学生本，却也没有排斥旧文学，“周、秦、两汉文本不愿听我的讲篆———因为大都是某君的信学，六朝文学，唐、宋文学，其讲座固在也;伦徒———我也乐得少教一小时。”11“某君”应理学虽“用欧美学说”，却也没有“弃废国为北大的一名教员，反对钱玄同的主张，因为粹”，哲学门中“于周、秦诸子，宋、元道学，固是他的信徒，整个班的学生都不上钱玄同的亦为专精之研究也”。15但翻开1919年1至课，可见新旧两派斗争的程度。4月出版的四期《北京大学月刊》，发表论文1918年9月30日，为促进北大的学术的文科教员有陶履恭、朱希祖、钱玄同、陈汉研究，蔡元培提议编辑出版《北京大学月章、陈大齐、沈兼士、刘复(半农)、胡适、徐宝刊》，议定1919年1月出版第一期。正如陈璜等九人，被时人认为属于旧派的只有陈汉万雄所说，蔡元培虽主张“兼容并包”，但骨章一人，而且他只发表了一篇文章，刘师培、37

2黄侃、辜鸿铭等文科知名教授却一文未发。1919年2月22日，蔡元培召集学长、教授会显然，《北京大学月刊》并未实现蔡校长“释主任等开会，决定按原计划改组北大。23所谓校外学者之怀疑”的初衷。原计划就是蔡元培1918年10月在全国专门1919年1月11日，北大学生创办的刊以上学校校长会议中提到的改革北大组织，物《新潮》出版。《新潮》以“批评的精神，科“变通现有文理两科各设学长之制，大学本学的主义，革新的文词”为宗旨，秉承了《新科只设学长一人，由大学教授会开全体大会青年》思想革命和文学革命的主张，刊登白选举三人，由校长择一人任之。”24也就是北话文章，加新式标点，采用西式装订，成为大文理两科学长由校长直接任命改为在全体《新青年》的姊妹刊物。《新潮》宗旨中把批教授中选举产生，且由两人变为一人。通过评放在第一位，猛烈批判中国在社会、学术、此举，可以和平地免去陈独秀的文科学长职思想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得到鲁迅、钱玄同等务，这样既可缓和北大与北洋政府当局的关人的肯定，也受到读者的欢迎16，但有些批评系，也可以挑到更适合担任北大学长之人。是值得商榷的，比如傅斯年对北大文科教授谁想到2月26日，久为新文化运动代表人物马叙伦著作《庄子札记》的批评。傅斯年不所攻击的林纾的学生、与《新青年》同人关于但认为此书抄录古人太多而缺少个人见解，旧戏进行过辩论的北大学生张厚载在上海还公然指责马叙伦抄袭胡适的学术成果17。《神州日报》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目前学界已有公论，《庄子札记》个人创见确近来北京学界忽盛传一种风说，谓实不多，但抄袭的指控确为不实之论。有学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即将卸职，因者指出，傅斯年批评马叙伦可能是为自己的有人在东海面前报告文科学长、教员等老师胡适扫清障碍18，但这同时也对外暴露言论思想多有过于激烈浮躁者，于学界了北大内部的分歧，而且分歧已经到了对老前途大有影响，东海即面谕教育总长傅师进行人身攻击层面。沅叔令其核办。傅氏遂讽令陈学长辞《新潮》的发行与成功刺激了旧派的教职。陈亦不安于位，故即将引退。又一员与学生。北大国文门俞士镇、薛祥绥、杨湜说闻，谓东海近据某方面之呈告，对于陈生、张煊等学生，动员刘师培、黄侃、陈汉章、独秀及大学文科各教授如陶履恭、胡适马叙伦、康宝忠等文科教员，于1919年1月之、刘半农等均极不满意。拟令一律辞26日成立了国故月刊社，准备编辑出版“以职云云。然陶、胡两君品学优异，何至牵昌明中国固有之学术为宗旨”的《国故》月连在内，彼主张废弃汉文之钱玄同反得刊。19同是北大文科学生，新潮社成立之初是逃避于外。当局果有此种意思，诚不能找文科学长陈独秀解决经费问题20，国故月不谓其失察也。陶履恭君本经教育部派刊社则直接找到了校长，蔡元培本着公平的往法国调查战后教育，已定于本月二十原则，答应出版经费由学校垫款，并拨红楼三八日发轫，闻此事发生后，陶之赴法任务层三十三号为该社社址。21或且不免打消。凡此种种风说果系属实，北京学界自不免有一番大变动也。二、陈独秀、胡适等离职的传言颇闻陈独秀将卸文科学长职之说最为可正如杨早所言，蔡元培不希望社会对北靠，昨大学校曾开一极重大讨论会，讨论京大学提倡新思潮新文化的误解，妨碍他大学改组问题，欲将某科某门改为某系，“整顿北大”的进程，因而一直小心翼翼地维如是则可以不用学长，此种讨论亦必与持新旧两立、不偏不倚、安定团结的局面。22辞职之说大有关系，可断言也。38

3北京大学近来出版物风起泉涌，极更动也。至胡适、陶履恭、刘半农三教一时之盛，统计不下十余种之多，如《日授，则蔡校长以去就力争，教育部已均准刊》《月刊》《新青年》《新潮》《每周评其留任矣。26论》《国民杂志》《数理杂志》等，皆最著此条信息，除北大文理两科将合并事属者也。近文科教员刘申叔(师培)等又组实，其他纯属捏造，却很快就在上海报界流传织《国故》杂志，提倡绝学，自与《新青开来。3月4日，《申报》报道称:“北京大学年》《新潮》绝异其趣，不日即可出版。有教员陈独秀、胡适等四人驱逐出校，闻与出申叔前在上海办《国粹学报》后，在北京版物有关。”3月5日《民国日报》以《今日尚办《中国学报》，《国故》之内容大致亦相有文字狱》为题报道:“北京大学教员陈独仿佛也。25秀、钱玄同、傅斯年、胡适，因言论激烈被逐，《新潮》及《每周评论》禁出版，《大学月刊》结合上述史料，这条消息中关于北大改组确实是事实，但关于北大教职员的，除“有同停止。蔡元培恐亦难安于位。”可谓越传人在东海面前报告文科学长、教员等言论思越离谱。好在各大报都在为北大鸣不平，批评政府干涉思想自由。想多有过于激烈浮躁者”可能是事实，其他3月6日，《申报》发表署名为“静观”的诸如教育总长傅增湘(沅叔)“讽令陈学长辞文章《北京大学新旧之暗潮》，首先肯定“国职，陈亦不安于位，故即将引退”，拟令“陶履立北京大学，自蔡孑民氏任校长后，气象为之恭、胡适之、刘半农等一律辞职”都没有依一新，尤以文科最有声色”，之后指出北大存据。作者在言语中有“然陶、胡两君品学优在以陈独秀、胡适、钱玄同、刘半农、沈尹默为异，何至牵连在内，彼主张废弃汉文之钱玄同首的新派，主张文学革命，发行《新青年》《新反得逃避于外”，颇有希望政府惩罚钱玄同潮》《每周评论》等刊物，而且其思想议论之之意。此消息还有一极坏的影响就是把徐世所及，“不仅反对旧派文学，冀收摧残廓清之昌及北大的上级主管部门教育部对北大的不功，即于社会所传留之思想，亦直接间接发见满公开，这当然是一直与教育部保持良好关其不适合之点，而加以抨击”。北大同时有系的蔡元培所不愿意看到的。此消息中关于与新派对峙的旧文学一派，旧派中以刘师培北大出版物一项，点明《国故》与《新青年》氏为之首，其他如黄侃、马叙伦等，“则与刘《新潮》“绝异其趣”，也等于向社会公开了北氏结合，互为声援也”。北大附设国史馆的大内部的分歧，这对北大也是不利的。耆老先生，如屠寄、张相文等，也“视新文学许是这条消息发出后，没激起什么水花，派若蛇蝎，而深表同情于刘、黄”。旧派因看1919年3月3日，张厚载再次在《神州日报》到陈、胡等与学生结合，有种种印刷物发行，发布消息:“乃亦组织一种杂志曰《国故》”，组织之名义前次通信报告北京大学文科学长、出于学生，而主笔政之健将，教员实居其多教授将有更动消息。兹闻文科学长陈独数。两派杂志，旗鼓相当，互相争辩。另外北秀已决计自行辞职，并闻已往天津，态度大还有介乎新旧两派之间的调和派，以朱希亦颇消极。大约文科学长一席在势必将祖为代表。文章申明，教育部训令大学，令其易人。而陈独秀之即将卸职，已无疑义，将陈、钱、胡三氏辞退，以及辞退之事系徐世不过时间迟早之问题。且并闻蔡校长之昌发动的传言，经记者之详细调查，“则知确意，拟暑假后将文理两科合并，而法科则无其事”。最后《申报》记者还寄语新文学诸仍旧独立。彼时各科学长，自必有一番君子:中国文学腐败已极，理应顺世界之潮39

4流，力谋改革。诸君之提倡改革，不恤冒世俗宽宽心，那真是极无聊的举动。”3月9日出之不韪，求文学之革新，用意亦复至善，第宜版的《每周评论》第12号，全文转载《荆生》，缓和其手段，毋多树敌，且不宜将旧文学上价并加有一段题为《想用强权压倒公理的表值一笔抹杀也。27示》的编者按语，说国内一班古文家、骈文家《申报》于3月4日报道陈独秀等被“驱和古典派的诗人、词人，都极力反对国语文学逐出校”，这篇文章特意对此事进行了澄清。的主张。甚至于有人想借武人政治的威权来此文肯定了蔡元培革新北大的成绩，也详细禁压这种鼓吹，而林纾的《荆生》一文，“就是陈述了北大内部的分歧。作者表示赞成调和代表这种武力压制的政策的”。《每周评论》派的主张，“朱氏之主张较为适当也”，对新还同时转载了李大钊的《新旧思潮之激战》，派也给予了理解的同情，承认中国文学实有进一步向读者强化林纾借用武人政治压制新改革之必要，但认为不宜将旧文学一笔抹杀。派的印象。30文章的作者可能想不到此文会被人利用，成就在沪上各大报纸纷纷为陈独秀辞职之为反对北大的工具。事辟谣的时候，张厚载却于3月9日于《神州《申报》辟谣后，多家报纸跟进，但教育日报》再次发出消息，重申“北京大学文科学总长不满北大教员言语过激之事仍见诸报长陈独秀近有辞职之说”，声明此消息出自端，北大一时成为新闻的焦点。因为涉及与北大校长蔡元培:“日前记者往访该校校长上级单位的关系，一向珍视北大名誉的蔡元蔡孑民先生询以此事，蔡校长对于陈学长辞培只能一言不发，但相关当事人却不能不有职一说，并无否认之表示，且谓该校评议会议所行动。在此谣言曝出之前，林纾于2月决文科自下学期或暑假后与理科合并，设一17、18日，在《新申报》发表小说《荆生》，小教授会主任，统辖文、理两课教务。学长一说以田其美影射陈独秀，以金心异影射钱玄席，即当裁去云云”，以此来证明他之前的报同，以狄莫影射胡适，写田、金、狄三人同游陶道是“信而有征”的。对此出来应对的是胡然亭，掊击孔子纲常伦纪，鼓吹父母于子无适。3月10日，《北京大学日刊》刊登胡适致恩，主张用白话文代替文言文，被一位叫“荆该刊编辑主任的公开信，说明关于陈独秀及生”的“伟丈夫”一通拳脚打得落花流水。新胡适等四人被政府干涉等事均是“全无根据文化运动的代表们在这之前曾多次大张旗鼓的谣言”，并刊登胡适致《神州日报》通信员讽刺攻击过林纾28，林纾给予反击也在情理张厚载(半谷)的信以及张的回信。胡在信中之中，因之最初并未引起重视。在张厚载于质问，张厚载两次给《神州日报》通信所说大2月26日发布关于陈独秀卸职的消息后，学文科学长教员更动的事，说的很像一件真《新青年》同人便把林纾、张厚载二人捆绑在事，为何不仔细调查，就发布这种全无根据的一起进行批评，将《荆生》与谣言、旧派希冀谣言。张辩称说，消息是同学间传说，并指名借助政治势力联系起来。293月2日，陈独秀道姓说是同班同学陈达才告诉他的。胡适按(署名“只眼”)在《每周评论》第11号发表《旧张厚载的话去追查，并于次日再次在《北京党的罪恶》一文，指责旧党为压迫异已，造谣大学日刊》刊登公开信，报告调查结果:关于吓人，实在是“卑劣无耻”。3月4、5日，李大张厚载曾说此次大学风潮之谣言乃由法科学钊在北京《晨报》发表《新旧思潮之激战》，批生陈达才相告，经询问，陈达才来言并无此评旧派“想抱着那位伟丈夫的大腿，拿强暴事。与胡适公开信同时刊登的，是张厚载的的势力压倒你们所反对的人，替你们出出气，声明书:“本校教员胡适、陈独秀被政府干涉或是作篇鬼话妄想的小说快快口，造段谣言之谣传，本属无稽之谈。当时同学纷纷言谈40

5此事，同班陈达才君亦以此见询。盖陈君亦变为了否定。文章结尾删掉了对“新文学诸不知此事是否确事，想举以质疑。决非陈君君子”的寄语，而代之以严厉批评:“唯陈、胡将此事报告于弟。深恐外间误会，特将真相等对于新文学之提倡，不第旧文学一笔抹杀，宣布，以释群疑。”31至此，此次大学风潮的而且绝对的菲弃旧道德，毁斥伦常，诋排孔始作俑者张厚载亲口承认了北大教员“被政孟，并且有主张废国语而以法兰西文字为国府干涉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语之议。其卤莽灭裂，实亦太过。”该文还全3月14日，《申报》刊出一条更正声明:文引用了林纾致蔡元培的信作为批评北大的“四日本报京电载北京大学教员陈独秀等四附加材料。信中林纾责备北大“覆孔、孟，铲人出校事，六日北京通信即声明并无其事，兹伦常”，“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又接京函谓系出于谣言，特再更正于此。”3《公言报》系当时重要的政治派别“安福月16日，《神州日报》以报社名义发文更正:系”的喉舌。1918年7月，安福系在国会选“据闻前此北京通信中所载北京大学陈独秀举中大获全胜33，之后选举徐世昌任大总统，辞职，胡适、钱玄同等受教育部干涉等不确，安福系权势达到顶峰。林纾于1919年1月特此更正”，对之前发布的谣言进行澄清。被安福系重要成员徐树铮创办的正志中学聘北大风潮也许本可就此告一段落，但“国故为国文教师。34《公言报》对北大的批评，就党”确实不止林、张两人，北大很快又迎来更是政府掌权派对北大的批评，这些情况，蔡元大的风暴。培焉能不知。况且林纾已经点了蔡元培的名，蔡元培不得不亲自出场应战。蔡元培一三、《公言报》对北大的攻击方面致函《公言报》，质问该报所言北大“有1919年3月15日，北京《顺天时报》《益主张废国语而以法兰西文字为国语之议”有世报》等纷纷报道了《国故》月刊将于当月20何所据，并要求回复;一方面写下回复林纾的日出版的消息。而直到3月17日，北大对外长信，否认林纾的指控，重申兼容并包的教育发布信息的窗口《北京大学日刊》才刊布这理念，特意抄录上述《〈北京大学月刊〉发刊条北大出版物即将面世的消息，由此可见社词》，声称北大内“无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会对于这份早已在北大风潮中闻名的刊物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运命者，重视程度。就在《国故》月刊出版前夕，1919虽彼此相反，而悉听期自由发展”，强调各学年3月18日，北京《公言报》刊登题为《请看派和谐共存。351919年3月21日，蔡元培将北京学界思潮变迁之近状》的文章，就其内致《公言报》函、答林纾函刊载于《北京大学容而言，该文基本照抄了3月6日《申报》静日刊》，公告天下。很快，蔡元培与林纾的来观的文章32，只是一头一尾做了改动，对北往通信被京沪各大报纸转载36，林蔡之争一大、新派的评价却绝然不同。文章列出“北时成为社会焦点。京大学之新旧学派”“两种杂志之对抗”“第与蔡元培致《公言报》函同一天刊登在三者之调停派学说”“三者以外之学者议论”《北京大学日刊》的还有蔡元培与张厚载的等小标题，强调了北大内部的分歧与对抗，开通信。信中张厚载向蔡元培坦白:他与林纾篇为:“国立北京大学，自蔡孑民氏任校长有师生之谊，林纾《荆生》文稿正是由他转寄后，气象为之一变，尤以文科为甚”。较之《新申报》。林纾最近又创作一篇“攻击陈《申报》文章，“新”改成“变”，“尤以文科为胡两先生”，并有牵涉蔡元培之处的小说《妖最有声色”，改成“尤以文科为甚”。几个字梦》，也经由他转寄《新申报》。林纾寄出文的改动，就把积极肯定蔡元培对北大的改革，稿后，收到蔡元培请他帮忙给刘应秋遗著题41

6词的信，立即让张厚载把文稿追回，但已不能着《国故》月刊社也致函《公言报》，认为《公收回。1919年3月19至22日，这篇骂蔡元言报》报道《国故》情形与“真象不符”，要求培为“元绪”(意“乌龟”)的文章发表。为此蔡澄清事实。《国故》月刊社强调了两点事实，元培在回信中批评张厚载既也不知爱护母一是《国故》月刊“纯由学生发起”，且蒙蔡校校，也不知爱护老师。“林君作此等小说，意长“极端赞成，并允垫给经费”，只为提高稿在毁坏本校名誉，兄徇林君之意而发布之，于件质量才“敦请本校教员及国史馆职员为编兄爱护母校之心，安乎?否乎?”蔡元培说自辑及特别编辑”，教员只不过负“赞助上之职己生平不喜作谩骂语、轻薄语，以为受者无务耳”，《请看北京学界思潮变迁之近状》一伤，而施者实为失德。林琴南骂我，是林纾失文中说《国故》“主笔政之健将，教员实居其德，我为他感到悲哀，你不但不对此失德之事多数”是不准确的。二是，国故社的规则是进行阻拦，反而推波助澜，“反诸爱护本师之“研究学术，实事求是，不得肆击他人”，对于心，安乎?否乎?”37学术，国故社同人“各尊所闻，各行所是，祇在此通信发表之前的3月19日，《北京求学理之是非，而无意见之争执”，并无《公大学日刊》已刊登《蔡校长致神州日报记者言报》所言“轶范围而涉意气”“恶声相报复”函》，批评《神州日报》“半谷通信”对北大的之事。况且国故社宗旨在“昌明国学而以发不实报道。一是3月9日(蔡信误写为“四日”)挥新义，刮垢磨光为急务”，并非抱残守缺，之谬误，即陈学长并无辞职之事，而北大文理“奉一先生之言”，亦非“故步自封，驳难新合并，不设学长一事，经由会议通过，定于暑说”。总之，国故社是校长同意成立的，与学假后实行，强调“开会时陈学长亦在座”，表校里的先生、同学都没有矛盾冲突。明文理合并之事，陈独秀也是同意的。且文3月24日，《公言报》不得不按照国故社理科合并后，由诸主任推举一人任“教务的要求，原文刊登其来信，承认之前报道关于长”，不是“教授会主任”。二是2月26日、3《国故》的内容“稍有舛误”，却也把矛头直接月3日“半谷通信”关于陈独秀等人受政府指向北京大学，认为“北京大学近日学说之干涉等内容全是谣言，且谣言流传甚广，要求庞杂，派别之纷歧，已为不可讳之事实”，北《神州日报》“照载此函，以当更正”。蔡元培大出版著作如果“土苴经籍，唾弃伦常，是不向社会传达了两个信息，一是北大内部是和啻自坏国家数千年之文明。拥太学之皋比谐的，陈独秀对于学校之改革没有意见，二是者，岂宜有此丧心病狂之举动?若其有之，其北大没有受到政府的干涉。人格本不成立，亦更无派别可言。”好在蔡校《请看北京学界思潮变迁之近状》发表长在复林纾函中“尚不敢承认”大学教员有后，被认为是旧派代表人物的刘师培，蔡元培此言论。对于国故社的声明，《公言报》记者致林纾信中所谓“筹安会之发起人，清议所颇感失望，“《国故》月刊之出现，本报诚至为指为罪人者”，感激蔡元培将其收留在北大，赞成，当时仅摭拾传闻，以为刘申叔主持其不想因自己的行为使北大受到攻击，3月19事，当必大有可观”，没想到刘师培、国故社日致信《公言报》，指出该文“多与事实不先后发出声明，无意与新派教员进行争辩，国符”，称自己“抱疾岁余，闭关谢客，于彼校教故社之声明更是“既酸且冗”，“恐非《新青员，素鲜接洽，安有结合之事”，声明《国故》年》《每周评论》之敌手”。38《公言报》同日月刊“以保存国粹为宗旨，亦非与《新潮》诸刊登《林琴南再答蔡鹤卿书》，林纾再次向蔡杂志互相争辩”，要求《公言报》“查照更正”。元培强调了他所要求的是“存孔子之道统”3月22日，《公言报》将此信原函照登。紧接“伦常之不悖”以及“古文之不废”，表达了42

7“拼我残年，极力卫道”的决心。林纾还“此张耀翔《论吾国父母之专横》控诉“孝道”的地无银”地说《妖梦》及他在《公言报》上发表罪恶;《每周评论》曾刊登仲密(周作人)的《祖的“劝世白话新乐府”与北大教员无关，请蔡先崇拜》，明确说“父母生了儿子，在儿子并元培“不必怀疑”，实际上却继续攻击北大。没有什么恩，在父母反是一笔债”40，而“孝”林纾3月24日在《公言报》发表的“劝对于林纾有着非同寻常的生命意义和精神价世白话新乐府”《母送儿》内容如下:值，自然要对“非孝”言论进行批驳41。在小说《荆生》中，影射陈独秀的“田其美”就曾母送儿，儿往学堂母心悲。下堂少言:“天下有人种，即有父母，父母于我又何晚儿应饥，体操脱去身上衣。母拥熏笼恩者”，林纾把这笔帐算到了陈独秀身上。思我儿，教师监学谁怜尔?眼看儿登车，在著名的林纾致蔡元培信中，林纾也曾质问腰间数本洋字书。娇儿别母母牵裾，每蔡元培有所谓新道德者“斥父母为自感情一星期须见汝，家中且放心，洋文算学先欲，于己无恩”，“不图竟有用为讲学者”，竟追寻，莫教学坏伤人品。入堂礼教师，教然以此种言论用于讲学之中。在复林纾信师出话真离奇，父母无恩汝要知，兜头一中，蔡元培对于此点是矢口否认的。42《母送喝教人痴。愿儿痴，佻儿喜，原来父母无儿》诗中再次言及此事，显然是指北大课堂恩耳。一生诘问颇顽皮:教师想已生孩中有人发表“父母无恩”观点，攻击北大“铲儿，师母抱儿枕畔呵;师母教儿儿能歌，伦常”。长大将倒戈，爱他作什么，丢在街边不算林纾3月26日在《公言报》发表的“劝多。教师大怒骂顽生，如何汝敢为吾梗?世白话新乐府”《日本江司令》内容如下:将来我死他继承。教师语次声威猛，学生大笑师勿嗔，且请教师先内省。太师日本江司令，带船一万吨，来拜刘冠母，真慈祥，孕师胎教何周祥!师啼饥，雄，学生四十众。自言亲谒国子监，一登饮乳浆:师能步，相持将;移干就湿皆情圣城心严重。本国无训条，学生脱帽如愿，眼睁睁，盼师学问居人上;到头来，买趋朝;本帅无号令，学生朝孔兼朝孟。敝得“无恩”两字真悲凉。禽兽知母不知国教科书，并未用《论语》，学生自己尊父，并母不知尚何语。空生一张口，枉饮尼父。嗟夫圣道大如天，可怜不歉我国阿娘乳，天地之间乃有汝。归来归来面之青年。我国青年骂孔子，胡说八道登娘亲，娘亲方自磨杏仁，儿来儿来来尝报纸，闻他言语应汗颜，自己扪心安不新。娇儿含泪将娘近，儿今退学娘休嗔。安。纵不为孔子，也须为国家，孔子是我阿娘不解问原因，娇儿眼泪掉，引得娘亲自家人，如何尊敬不如他?此真恶子败笑，不言先哭汝非少。儿言往就教，那晓家产，没有天良没心眼，三百薪金非不教师不教孝，彼言父母感情欲，尚何道理多，偏为把戏挣饭碗。难道孔子倒，汝辈能中要。娘亲怒，翻成笑，汝有此心非不便发财?狗眼也须开一开。眼一开，便肖。再读《孝经》一卷终，不去学堂到要想，万人唾骂不好养。既有要人袒庇罢了。39君，愿君十二万年长做教务长。43此文杜撰了一个尽享母爱的孩子，到学此诗先是说一个日本海军司令带着学生校遇到一位鼓吹“父母无恩”的教师，大胆批来拜海军总长刘冠雄，自述自己及学生如何评教师并愤而退学的故事。《新青年》曾刊尊敬孔孟，继而批判国内青年在报纸上骂孔登吴虞的《家族制度为专制主义之根据论》、子，真是“恶子败家产，没有天良没心眼”。43

8诗中“三百薪金非不多，偏为把戏挣饭碗”，你不说我也知道。后来乙君出城得到兼职，显然是指陈独秀，因为陈独秀任北大文科学讲解《说文》本事显露出来。1915年春，钱玄长的薪水就是每月300元。林纾认为陈独秀同由于对黄侃在音韵方面的研究很认同，特靠耍把戏赚钱，责问他“难道孔子倒，汝辈便借来黄的手稿抄录。当年秋季，钱玄同取得发财”，告诫他遭万人唾骂不好过。诗结尾了位于内城外南新华街的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更是正话反说，“既有要人袒庇君，愿君十二的教职，并开始在北大教授文字学。45林纾诗万年长做教务长”，既然有要人在袒护你，那中钱玄同向黄侃请教并“出城得兼事”，确为就祝你做十二万年长的北大教务长吧，实际事实，但钱玄同却无诗中所讲“忘本”之事，上是诅咒陈独秀在北大待不长。无论公私场合都没否认过黄侃对他的帮助。林纾3月28日在《公言报》发表的“劝诗的后几句，林纾讲到自己与钱玄同的世白话新乐府”《一见大吉》内容如下:过节。“倒霉林畏庭，将他文字尽力涂”，林纾模仿钱玄同的语气，故意把林纾的名字一见大吉，教习迎头打教习。学生“畏庐”写成“畏庭”，说钱玄同是如何侮辱林大笑斋夫惊，地搅天翻教习室。众走开，纾，并将林纾文章肆意涂改。1919年3月16校长来，天大事情要和解。甲君面色如日出版的《每周评论》第13号有一篇《评林死灰，乙君挣口挣不开。算来此事真活蝟庐最近所撰〈荆生〉》，署名“二古”，把林纾该，学堂不应分两派。先是甲君谈《说名字写成“林蝟庐”，对林纾的小说如同批改文》，乙君逐日向他问。问了来时不认学生作业般作了批改。特别是对于《荆生》帐，甲君大骂真忘本。忘本贼，休作怪，中描写金心异(即钱玄同)的这句:“金生短此帐那能叫汝赖。乙君答言休张大，视，丈夫取其眼镜掷之，则怕死如猬，泥首不《说文》自有先生在。桂未谷，段懋堂，已”。“二古”评论道:“至谓怕死如蝟，凡有书中一一从头讲。上字象锅盖，丁字象血气者皆畏死，何独于蝟。似此任意取譬，既图钉，汝即不言我也省。打了好几回，彼非陈言，又乖物理，即易为畏死如狗，畏死如此不相见。乙君出城得兼差，《说文》本林畏庐，均无不可也”，把林纾与狗并列。不事居然显。倒霉林畏庭，将他文字尽力仅如此，《每周评论》编辑部还将此文寄送林涂。倒了汝，便有我，乙君乙君为计左。纾，可谓侮辱到家了。46以至林纾回信给《每汝改我文我不愁，汝可仔细汝对头。对周评论》“主笔”，告知此类文章不必再送给头觅汝牙痒痒，不要望他门前走，一遇着47他了，“自有人来述尊作好处”。此文目前汝便要奏”。44没有证据证明是钱玄同所做，但看来林纾怀此诗明显影射黄侃与钱玄同。诗开头讲疑“二古”就是钱玄同，因此“挖”出钱玄同的两个教员打起来，搞的学生大笑，斋夫惊讶，“阴私”，并如同小孩子般咒骂他会被对头但只要校长一来，就立即和解，谁都不再讲揍。此诗目的在于攻击钱玄同的人品及北大话，然后引出结论:学堂不应分两派，正是讲内部的分歧。的黄侃与钱玄同在北大讲堂上的对峙。然后林纾3月26日发表的《日本江司令》诅细述甲君、乙君的过节，甲君讲《说文解字》，咒陈独秀在北大待不长，也就是在这一天，北乙君每天向其请教。乙君请教过后就不认大校方决定解除陈独秀的文科学长职务。帐，甲君就骂其忘本，乙君就说，你不要夸大四、陈独秀被免去北大文科学长职务事实，研究《说文解字》的人多的是，桂馥、段玉裁都有著作，“上字象锅盖，丁字象图钉”，1919年3月26日，蔡元培接到教育总44

9长傅增湘的信，称“自《新潮》出版，辇下耆报》《时事新报》等也对此事做了报道。宿，对于在事员生，不无微词”，指出“近顷所相关报道如此之多，而且还能做到京沪虑，乃在因批评而起辩难，因辩难而涉意气。两地同步，笔者怀疑这是傅增湘和蔡元培故倘稍逾学术范围之外，将益启党派新旧之争，意给媒体透露的消息。1919年初，北大同人此则不能不引为隐忧耳”，并提出警告称“凡得知政府要干涉北大革新时想到的策略就是事过于锐进，或大反乎恒情之所习，未有不立利用世界舆论来对抗守旧派。现在面对新的蹶者。时论纠纷，喜为抨击，设有悠悠之辞，危机，能想到的办法还是利用舆论。4月1波及全体，尤为演进新机之累。”48傅增湘措日，中华革命党机关报，一向致力于批判北洋词虽然客气，但蔡元培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政府的《民国日报》以《顽固党仇视新思潮》压力。49因为在这之前，已有参议员张元奇携为主标题，以“意欲排斥陈胡”“推张元奇出去《新青年》和《新潮》等杂志前往教育部，说头”为小标题对此事做了长篇报道，指出弹此等出版物实为纲常名教之罪人，要求傅增劾傅增湘的幕后黑手是大总统徐世昌。报道湘加以取缔。张元奇还表示，如教育总长对称张元奇之所以提出弹劾教育总长案，意在此如无相当之制裁，则将由国会提出弹劾教排斥陈独秀、胡适，因为《新青年》曾发表《非育总长案，并弹劾大学校长蔡元培，尤其把矛君师主义》一文，为徐世昌“所忌”，故徐“衔头对准陈独秀。503月26日晚，蔡元培召集恨北京大学”。徐世昌曾保举张元奇，张元马叙伦、沈尹默等，在同是浙江老乡的汤尔和奇视其为“感恩知己”，“无事不先意承志”。家里召开会议，马叙伦、沈尹默都主张免去陈张元奇愿意出头，在新国会拟提出弹劾傅增独秀的职务，汤尔和尤其提到社会上争传陈湘案，其实不过是想“强迫傅增湘驱逐陈胡独秀嫖妓事，称其“私德太坏”，不可作大学钱数人，或并蔡元培而去之，另以安福部人为师表。51蔡元培在不得已之下同意免去陈独大学校长，则目的已达，此事即归消灭，亦决秀的职务，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公布。不正式提出也”。同日，《申报》转引《国民公1919年3月底，京沪两地报纸同时报道报》3月30日报道，又加一则消息称:“弹劾了参议院议员张元奇弹劾教育总长傅增湘一案之提出，须得多数议员之赞成，此次弹劾傅事。3月29日，北京《晨报》报道，几天前张总长之运动，乃出于参院中少数耆老派之意元奇谒见傅增湘，谓参议院将对傅提起弹劾，见，决难成为事实，张元奇向傅总长之警告不因不过问北京大学教授有叛道离经之鼓吹。过恫喝而已。”这些消息一是告知公众安福傅总长因此已致函北京大学校长，令其谨慎系势力对北京大学的压制，为日后陈独秀的行事。523月30日，北京《国民公报》以《新旧去职留下伏笔，二是告知公众，安福系的主要思潮冲突之第一声》为题，详细报道了北京目的在于恫吓，并未形成事实，为徐世昌等收大学教员学生等发行之出版物，多从新思潮回呈命留下了余地。方面主张鼓吹，招一辈顽旧思想者所反对，上述报道都对北大及新思潮给予了同“屡次欲藉不正当之势力，加以压制”，尤其情，更有多家报社发出社评，以共和话语为武是张元奇的所作所为。同日，上海《申报》报器53，为新思想进行辩护，如北京《晨报》3月道国务总理钱能训命令傅增湘干涉北京大学30日刊登的渊泉的《警告守旧党》一文，指出事务，意在禁止新思潮，撤换校长，及“参院弹劾教育总长一案，“非北京大学二三教员耆老派因北京大学暗潮甚烈”，而傅增湘不去就问题，实吾中华民国国民有无拥护学问能制裁，提出弹劾的消息，消息来源均为3月独立，思想自由之能力问题”。在如今民主29日下午电。3月31日，上海的《国民日共和时代，旧派想以专制手段阻遏世界潮流，45

10“多见其不知量耳”。文章质问:“以君主国所争者，只是“白话与古文”之事，并没有深之日本，对于欢迎民主政治之大学教授，尚不仇大恨，赌咒发誓没有陷害蔡元培，并表示已敢以权力压迫，谓我堂堂民主国，因区区反对向各报馆“分头致书引过”，虽仍然要坚持孔子学说问题，便欲干涉思想、压迫大学“卫道明伦”，但“不敢为过激之谈，出以和平耶?”同日北京《国民公报》刊登署名“毋忘”可也”。此文未见收入2020年出版的《林纾的《最近新旧思潮冲突之杂感》，指出有顽旧集》，特将原文刊布如下:思想的人想借不正当的势力，来摧残新思想，《顺天时报》主笔诸先生鉴:但思想是不可摧残的，并且经一度的摧残，便仆与蔡孑民先生论教育事，朋友责是一度的助长。“毋忘”批评顽旧党:开口闭善之道也。报纸无处不登，或且张君元口纲常名教，他们自身是否守着纲常名教去奇见之，与傅沅叔先生论及，亦未可定，做的?既讲“忠孝”，为什么亡清大夫又连翩鄙人不之筦也。丈夫行事磊落，为过而的来做民国官僚呢?争，堂堂正正出之可也，何至用鬼蜮之术可能是注意到了这些舆论，也许已得知以陷人?既无竄夺之权，又非仇雠之复，陈独秀免职的消息，目的已达，旧派态度开始所望者，孑民先生下采鄙言而已。得孑缓和。1919年4月4日，徐世昌约见教育界民先生书，声言并无衊圣陷伦之事。所人士。《公言报》对其报道称:“总统昨日传争者，白话与古文之微事已。可已，何必见教育界人物，蔡元培、王宠惠等约二十一为深仇宿怨之行?人，闻系磋商调解新旧思潮冲突之办法”54，弟年垂七十，去死已近。试问倾陷一改之前对于新派强硬批判的语气，“磋商蔡君，与弟何益者?若存此心，不止禽兽调解”一词显出徐世昌的低姿态。《申报》对不如，且为鬼神所戮，皇天后土可表此事报道更为具体:“徐邀范源濂蔡元培各寸衷。专门校长教部各司长等茶话，谓对最近新旧信到时乞登之报端，以明心迹。耳派冲突极抱悲观，愿任调和，并进以规目昭著，久久自明。天下鬼蜮陷人，能久诫。”55可以理解为徐世昌邀请蔡元培等新藏而不发露耶?今诸报量弟狂谬，已分派人物座谈，表达了不希望新旧两派起冲突头致书引过，唯卫道明伦之思，尚续续有的愿意;“愿任调和”，不对新派进行压制，但言，不过不敢为过激之谈，出以和平进行“规诫”，还是有警告的意味。所以《民可也。国日报》报道此事就说徐世昌“阳称调和”，56听花先生嘱作小画，容日呈缴，并讯并称在旧党的压迫下陈独秀“已辞职”。吟安，此请著安，恕不一一。与此同时，旧派的代表人物林纾也在告弟林纾顿首59饶。张元奇弹劾事见报后，对林纾的口诛笔伐四面而起。1919年4月5日，《申报》等更3月26日蔡元培已决定去陈，3月31日是报道弹劾事系林纾运动张元奇所致57。同北大校方以“屡次通信于京沪各报，传播无日，《新申报》刊登了林纾致包世杰信，信中根据之谣言，损坏本校名誉”之由令张厚载林纾承认自己有“过激骂詈之言”，并表示退学60。而在10天前《北京大学日刊》刊布“知过”，以后虽仍将力争“敝国伦常及孔子的蔡元培与张厚载来往通信里，蔡元培在严之道”，但以“和平出之，不复嫚骂”。584月6责张后说“往者不可追，望以后注意”，还没日，林纾在“华北第一大报”《顺天时报》发表有让张厚载退学的打算，可见是在决定去陈公开信，表示没有运动过张元奇。与蔡元培后，才有了处罚张厚载的决定。46

114月1日至7日适逢北大放春假61，4月涉，本质上却缘于北大内部的分歧，在新旧交8日恢复办公，就在当天，蔡元培以理科学长替之际，北大内部冲突在所难免，并遗憾地从秦汾被任命为教育部司长，文科学长陈独秀学术争论发展到“各以恶声相报复”。尽管“因事请假回南”为名，召集文理两科各教授蔡元培殚精竭虑维持北大“思想自由，兼容会主任及政治经济门主任会议，提前实行本并包”的和谐，但新旧两派之间的矛盾还是定暑假后实行的“文理科教务处组织法”，选超出预期地不断显露出来。以往论者多强调举浙江嵊县人马寅初为教务长，废文理两科新派的凯歌高奏，却对旧派在北大改革中的学长，免去陈独秀文科学长的职务。4月10所作所为缺少深入分析，乃至忽略了当时北日，《北京大学日刊》以《大学本科教务处成大“大多数的先生是站在旧的一面”64这一立纪事》为题，隐晦地向外界宣布了陈独秀史实，囿于新旧二元对立的思维局限，遮蔽了去职的消息。北大应同时把此消息透露了给历史的复杂性。其他报刊，因为就在同一天，北京《晨报》《益北大风潮的导火索是张厚载在报纸散布世报》分别以《北大文理两科改制———废两的消息，公开了北大内部的分歧，暴露了徐世学长、设教务长》《北京大学提前改组学制》昌及教育部对北大的不满，把社会的注意力为题发表了一模一样的新闻稿。4月12日，引向北大，使北大面临巨大的社会压力，以至上海《申报》《时事新报》也刊发了同样的新于不得不免去陈独秀的职务。张厚载1922闻稿，但留给公众印象里的北大，却正如《时年曾著文称蔡元培是因为林纾在《妖梦》中事新报》所言，是蔡元培为平息北大风潮，不称蔡为“元绪公”而迁怒于他，令还差三个月得已“牺牲”了陈独秀:65就毕业的他退学。现在也有人为张厚载打北京大学因提倡新思潮引起一方面抱不平，说胡适们因为张厚载与之辩论戏剧之反对，闻陈独秀为此风潮最注目之人，问题，便使用行政手段打压他，将其开除出蔡鹤卿氏恐外界风潮愈闹愈烈，反觉不校66。通过梳理张厚载在北大风潮中所作所妥，已劝陈氏辞职。闻陈氏已辞去文科为的史料，可看出蔡元培等勒令张厚载退学，缘学长之职，清明前赴天津以避。此平地其对北大的伤害，是出于“公愤”，而非私仇。而起之狂涛猛浪也。继之者闻暂属于胡关于林纾对新文化运动、北京大学的攻适君，但希冀此席不少。风潮能否从此击，学界对于《荆生》《妖梦》以及林纾致蔡元平定，实不敢必。62培书论述较多，鲜有人注意到林纾在《公言北大向当权的守旧派做出了妥协，赢得报》发表的3首“劝世白话新乐府”。通过对了社会舆论的同情。此事不仅在国内被广泛这三首诗的详细分析，可看出林纾是如何具报道，在国际上也受到关注。鲁迅在4月19体攻击陈独秀、钱玄同等北大教员，进而攻击日致信携眷赴日探亲的周作人时就说，“大北大的。周作人回忆蔡元培在执掌北大期间学无甚事，新旧冲突事，已见于路透电，大有遭遇的困难时曾说“北京安福系的《公言报》化为‘世界的’之意。”63可见北大已得到世更是猛攻。”671919年3月18日至3月28界舆论的支持，北大危机已解决。在这之后，日，《公言报》一直在发表攻击北大的文章，“五四”之前，报纸上除还有一些关于新旧思周作人此言不虚。潮的讨论，关于北大的新闻就不多了。在这场北大风潮中，上海的《申报》《民国日报》《时事新报》，北京的《国民公报》余论《晨报》等站在新文化派一方，特别是在1919北大风潮源于外部势力特别是旧派的干年3月底，这些报刊集体把矛头对准守旧势47

12力，指名道姓批评林纾、张元奇、钱能训、徐世争———由傅斯年评马叙伦之〈庄子札记〉谈昌等人，给予北大很大支持。在舆论界的声起》，《中华读书报》2021年6月16日第15版。援下，喧嚣一时的北大风潮终于平息。虽然19《国故月刊社成立会纪事》，《北京大学日刊》陈独秀被免去文科学长职务，但北大未有其1919年1月28日第4版。他人事变动，免遭更大震荡。20傅斯年:《〈新潮〉之回顾与前瞻》，《新潮》第2卷第1期，1919年10月。注释:21《本社记事录》，《国故》第1期，1919年3月。①《林琴南致蔡鹤卿书》，《公言报》1919年3月2249杨早:《清末民初北京舆论环境与新文化18日第6版。的登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②31《胡适教授致本日刊函》，《北京大学日刊》180、186页。1919年3月11日第3版。23《校长启事》，《北京大学日刊》1919年2月③《论大学教员被摈事》，《民国日报》1919年321日第2版。月8日第2版。24《本校拟在专门以上各学校校长会议提出讨④57《京华短简》，《申报》1919年4月5日第论之问题》，《北京大学日刊》1918年10月307版。日第2、3版。⑤62云游:《北京特约通信(一)》，《时事新报》25《学海要闻》(半谷通信)，《神州日报》19191919年4月10日第3版。年2月26日第2版，原文无标点，标点为笔⑥王桂妹:《旧派的沉默及林纾的境遇:五四新者为加，加粗者原文为大字。旧文化论战在1919》，《武汉大学学报》(哲学26《学海要闻(半谷通信)》，《神州日报》1919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2期。年3月3日第2版，原文无标点，标点为笔者⑦⑧⑨11杨天石主编:《钱玄同日记》(整理本)为加，加粗者原文为大字。上，北京大学出版社版2014年版，第338、27静观:《北京大学新旧之暗潮》，《申报》1919339、340、331页。年3月6日第6版。原文无标点，标点系笔⑩杨亮功:《早期三十年的教学生活·五四》，者所加。黄山书社2008年版，第22页。28马勇:《“递刀者”?以张厚载、林纾为中心的12陈万雄:《五四新文化的源流》，生活·读所谓新旧冲突》，《安徽史学》2016年第5期。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43页。2930乔雨菲:《新旧思潮之未能激战———林纾13《月刊投稿者注意》，《北京大学日刊》1918年事件及其误读》。《鲁迅研究月刊》2019年第12月4日第1版。7期。14《蔡元培启事》，《北京大学日刊》1919年1月32宋声泉已指出，见其著《民初作为方法———7日第2版。文学革命新论》，南开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15蔡元培:《〈北京大学月刊〉发刊词》，《北京大(下同)，第250页。学月刊》第1卷第1期，1919年1月。33邓野:《巴黎和会与北京政府的内外博弈》，16据罗家伦回忆:《新潮》第一期，“初版只印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14、千份，不到十天要再版了，再版印了三千份，19页。不到一个月又是三版了，三版又印了三千34《林琴南之节高》，《顺天时报》1919年1月份。”罗家伦:《蔡元培时代的北京大学与五16日第7版。四运动》，《传记文学》第54卷第5期，19783542中国蔡元培研究会编:《蔡元培全集》第3年5月。卷，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下同)，第17孟真:《马叙伦之〈庄子札记〉》，《新潮》第1572－576;579、580，573、574页。卷第1期，1919年1月。36上海《民国日报》3月20、25日，《时事新报》318刘克敌:《新旧之争、师生之争抑或派系之月25、26日，北京《国民公报》3月23、25日。48

1337《蔡校长复张豂子君书》，《北京大学日刊》53宋声泉:《民初作为方法———文学革命新1919年3月21日第6版。论》，第253页。38《北京学界思潮变迁现状再誌》，《公言报》54《元首传见教育界人物》，《公言报》1919年41919年3月24日第3、6版。月5日第6版。39原文无标点，标点按林纾:《母送儿》，江中柱55《北京电》，《申报》1919年4月6日第3版。等编:《林纾集》，福建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56《陈独秀竟去职矣》，《民国日报》1919年4月(下同)，第415页。5日第2版。40仲密:《祖先崇拜》，《每周评论》第10号第258江中柱等编:《林纾集》，第378、379页。版，1919年2月23日。59《来函照登》，《顺天时报》1919年4月6日第41参考王桂妹:《“孝”:林纾与“五四”新青年论4版，原文无标点，标点为笔者所加。争的“隐性”焦点》，《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60《本校布告》，《北京大学日刊》1919年3月会科学版)2019年第3期。31日第1版。43原文无标点，标点按林纾:《日本江司令》，江61《月刊启示》，《北京大学日刊》1919年3月中柱等编:《林纾集》，第416页。31日第1版。44原文无标点，标点按林纾:《一见大吉》，江中63鲁迅:《书信·190419致周作人》，《鲁迅全柱等编:《林纾集》，第416页。集》第1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5余连祥:《钱玄同年谱》，浙江大学出版社373页。2021年版，第86页。64杨振声:《回忆五四》，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46陆建德:《再说“荆生”，兼及运动之术》，关爱和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译室主编:《五四主编:《中国近代文学论文集小说卷(1980－运动回忆录》，知识产权出版社2013年版，第2017)》，苏州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39页。268页。65豂子:《畏庐师近事》，《礼拜六》，第153期，47《通讯》，《每周评论》第15号第4版，1919年1922年3月19日。3月30日。66黄霖:《与一群名教授论争的大学生———论48中国蔡元培研究会编:《蔡元培全集》第10张厚载的理论识见与学术风骨》，《文艺研卷，第396、397页。究》2018年第5期。50《傅教育弹劾说之由来》，《申报》1919年4月67周作人:《蔡孑民》，止庵编:《周作人晚期散1日第6版。文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9页。51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华民国史研究室编:《胡适来往书信选》中册，社会科学(作者通讯处:北京鲁迅博物馆(北京新文化运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607、608页。动纪念馆)研究室。邮编:100034)52《异哉弹劾教育总长之传说》，《晨报》1919年3月29日第2版。责任编辑:黄爱华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