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讲坛：点石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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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讲坛：点石成金金山石化第一小学（以下简称石化一小）坐落在石化老城区中，是20世纪70年代为了满足石化厂职工子女入学而建造的一所小学。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人口都朝新城区或其他地方迁移，本地生源逐年减少，这里也基本成了教育局安排外来务工随迁子女入学的学校。学校占地面积约10亩，是个“小”学校，且临近海边，湿润的空气中仿佛还略带咸味，所以我喜欢称它为“金山海边小学堂”。2015年10月，我到这所小学堂担任校长。之所以到这里来担任校长，一是因为要完成特级校长支教的任务，二是因为我一直憋着一口气。我来自上海市世界外国语小学，常被质疑学校的成功是因为生源的优势，我希望通过在石化一小的工作证明：无论是怎样生源的学校，通过努力都可以成为好学校。根据石化一小的情况和师生的特点，以及物理空间局促、经费有限等情况，结合学校“会学习、守规则、能生存”的培养目标，我和行政班子制定了“点石成金——石化一小三年发展规划”。该规划以“墙文化”为抓手，通过“阅读墙”“有点意思墙”“体育挑战墙”“有点难度墙”“毕业墙”“种植墙”“纸艺墙”“乐高墙”等建设为突破口，撬动所有学科的变革，让每个学科形成小亮点，汇成学校课程的大风景；通过规划的落实，也激发教师群体专业成长的动机。“纸艺墙”和眼睛晶亮的女孩我们首先启动的项目是“纸艺墙”。我和美术组的老师把美术组办公室到教室之间的一条长廊进行了改造，在墙面上嵌上了若干台PAD。PAD里面是折纸、剪纸等相关纸艺的在线课程（最早的课程资源来自上海世界外国语小学的老师，之后不断补充的课程则由石化一小的老师创作）。上课或是下课时间，学生们都可以通过视频教学进行学习。各种纸艺作品完成后，学生都可以布置在展示区内供大家欣赏。因为担心孩子们没有接触过PAD，我还手绘了PAD的使用图示法。那天，我带着几张“图示”，准备张贴在PAD的上方。由于墙体较高，我便脱了鞋，踩着个小凳子去贴。当我贴定第一张，弯腰去拿第二张时，看见两个四年级的女生一人扶着凳子，一人把“图示”递给我。那姑娘小脸仰着，眼睛晶亮，牙齿很白。工作完成后，我便教她们如何使用PAD进行学习，她们便成为“在线纸艺”课程的首批学生。我希望告诉这些随着父母辗转在各城市讨生计的孩子，在这个时代，学习的途径多种多样，哪怕有一天被迫辍学了，依然可以寻找到其他学习的途径。第二年夏天，那个眼睛晶亮的女孩在走廊上喊着“悦老师”，并追上了我，递给我一个纸折的大菠萝。她说，她小学毕业后不能继续留在上海读书了，但她会记得我的话，会一直学习下去，并希望以后也能当小学老师。她说话的样子很美，眼睛依然晶亮晶亮。“乐高墙”和“伞架”所有墙中最大面积的墙应该是“乐高墙”。我们在每一间教室外面都覆盖了类似“乐高”那样的积木。因为教室外是敞开式走廊，风吹雨淋，积木的材质正好适合这样的环境，所以“乐高墙”就成了每个教室的宣传阵地。无论是节假日还是主题活动，每个班的学生都能在“乐高墙”上进行搭建并宣传，是学校非常特殊的风景。这类学生喜欢的低结构益智类积木能促进他们动手和创新能力的发展，大面积的覆盖能让每个孩子都有自由搭建的空间和机会。在这个物理空间很匮乏的小学里，“乐高墙”一“露脸”就受到了学生们极大的欢迎。同时，它也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1一个雨日，我突然看见在某班的“乐高墙”上密密地排着好多伞。要知道，由于空间狭小，收放雨伞一直是学校的老大难问题。是谁把雨伞放到“乐高墙”上去的？又是怎样放上去的呢？我走近一看，只见在“乐高墙”上有一组积木伞架，这些积木里短外长、高低错落。里短外长是让伞柄能牢固地挂在积木上不脱落，高低错落是为了让伞收拢后最大面积处不并排安放在一个水平线上，使得墙上能放更多的伞，伞架的使用率更高。这是一个多么低成本、高效益的伞架啊！这又是一个多么充满奇思妙想的伞架啊！而它出自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之手。“乐高墙”这样一个低结构的项目促进的却是学生高阶的思维发展。后来在我的许多演讲或采访中，我多次提及这个伞架，并鼓励学校为学生创设更多的机会和空间，从而激发不同智能的孩子的发展。一平方米菜园和秦老师任何项目都是要靠教师来实施的，在项目完成的过程中也一定会带动教师的专业发展。我是习惯了世外小学高密度和快节奏的工作方式的，因而起初非常担心石化一小的老师们不能适应我的工作风格。但我在石化一小的从教经历告诉我，任何教师群体都是积极向上、乐于奉献、有职业理想的人群，只是他们的内驱力需要被激发。“种植墙”是科学课程改革的突破口，我希望能通过植物和农作物的种植，让孩子们在课堂上有更多的实践，也逐步形成科学课“做中学”的课堂样态。在学校教学大楼的北边，有一堵和社区分隔的围墙，与教学大楼仅有两米左右的间隔，平时很少有人前往。我们灵机一动，把这片狭长区域连同围墙做成了种植区域。这片区域也就成了科学课室外的种植实践基地，由秦老师负责。秦老师是科学老师，一位40多岁的女教师。一般这样年龄的老师容易有职业倦怠，所以一开始我对这个项目的期待并不高，但后来秦老师领衔的“种植墙”却成了“点石成金”规划中一个相当经典的项目。秦老师带着孩子们完成了北面种植墙的项目实施，各种植物爬满了墙面。可秦老师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北边阴湿，只能种植喜阴的植物，那就大大局限了植物品种的选择范围，是否能在向阳的地方也找出一些空地来进行对比种植呢？于是我和秦老师等项目组成员在学校角角落落寻觅，最后把种植区的位置确定在一年级4个班门口的柱子周围。我们沿着柱子外围开垦了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小菜园子，既不占地，又在学生和柱子中间隔起了防撞区。菜园子中心的柱子用来种植攀爬植物，菜园子里种上不同的时令蔬菜。几乎每天我都要和秦老师在一平方米的菜园边上观察和琢磨：“为什么这个班种的常春藤长得茂盛，而那个班种的爬山虎就活不了呢？”“是让学生种植同样的农作物，对土壤进行比较，还是同样土壤种不同的农作物进行比较呢？”在秦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在这一平方米的菜园子里耕种、探究、收获。他们会拉着我的手去触摸小果实上的绒毛，会摘朵小花作为教师节礼物，当然也会因为好不容易种出的果实被人偷摘而号啕大哭。秦老师借着这一平方米菜园，着实把科学课“玩”出了花样，不但种大麦叶，还提取大麦叶的青汁；不但种草莓，还进行基因研究。春天，在一片油菜花中的秦老师真美；冬天，为小青菜“盖被”的秦老师真美；秦老师被专业唤醒、孜孜投入的样子最美。“有点意思墙”和小王老师数学组通过“有点难度墙”作为高年级分层教学的展示阵地，通过“有点意思墙”来推动数独特色的建立。“有点意思墙”由学校年轻的小王老师负责。小王老师眼睛小小的，皮肤黑黑的，笑起来憨憨的，是个典型的金山本地小伙子。一听说自己是负责“有点意思墙”的工作，他可来劲了，这力使出来可真是拦也拦不住。他开始在低年级开展普及性的数独课，在高年级开设提高型数独兴趣小组。为了让更多对数独有兴趣的孩子有机会学习，他还自己设计制作了数独在线课程，问我申购PAD，挂在公共区域，让孩子们随时都能学习。小王老师的工作动力真是非同寻常！随着石化一小“点石成金”规划的逐渐落实，学校内涵外延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各级领导也更多地来关心支持这所海边小学堂的发展。每当领导到“有点意思墙”边参观时，小王老师总是很自豪地向大家介绍他的这个“宝贝”。2017年，时任上海市副市长的翁铁慧同志来石化一小指导工作时，小王老师的工作得到了翁市长极大的肯定。

2“点石成金”规划在石化一小的实施，使学校在3年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得到学生、家长、教师以及上级部门的认可，成为金山区老百姓家门口的好学校，吸引了媒体与同行，被多次报道与参观。在我支教结束后，石化一小的校领导继续实施和更迭着“点石成金”规划，朝着更新更远的方向在发展。我很荣幸，能把自己的经历融入政府教育公平均衡的大背景中，能把个人的发展和上海教育的发展结合在一起。3年一晃已过去，至今,我依然十分想念去往金山那68千米沿途叫不出名儿的野花，想念曾经并肩奋斗的伙伴们，想念海边小学堂传来的琅琅读书声……“脚印在泥泞的道路上最清晰”，金山3年的支教生活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