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新鲜与深刻.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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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稚嫩、新鲜与深刻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以代际来区分或命名写作者，能够凸显各时代的书写中具有独特性和标志性的那些元素。比如，被广为使用和接受的“七零后作家”“八零后作家”之称，并不仅仅是一种年代的标签，也包含着被解读者归纳出的某些具有时代特征的共同性或共通性。但是，文学创作从本质上来说，是个人化、私人化的活动，归根结底，与写作者个人的经验、情怀、价值取向和精神世界相关。因而，在许多写作者身上，代际的色彩和通性并不鲜明。青年作家草白就是这样的写作者。于她而言，“八零后作家”这一称号显得有些笼统和含糊，最大的意义和作用，是表明她作为书写者的年龄

2、层次，却并不能概括她的具体书写，因为她的作品，具有难以用代际特征来划分的独特风格。　　一、新鲜特别的表达　　草白的写作，表现出集“稚嫩”“新鲜”与“深刻”于一身的“悖论”式色彩。首先，她的作品能够以稍显稚嫩的叙事，表达出新颖独特的感受和气息。从年龄和资历上来说，作为八零后的草白，确实是写作领域的新人，这一点在她的作品中不时有所体现和反映。她早期的作品，包括获得台湾“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的《木器》，在叙事技术上不乏“生涩”之处：视角常常会旁逸斜出，出现不完全符合通行的叙述逻辑的转换；在描述过程中，会冒出一些看似没有前因后果或逻辑关系的细节和场景；叙事的推进会出现突兀

3、甚至有些断裂的转折。比如，《木器》中先是用例证讲述的方式描写爷爷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身体的好奇，叙述是并列式的，后来却突然转变成了依照时间顺序对木器制作这一事件进行单一的线性叙述。再如，《土壤收集者》前半部分的叙述中心是香料的种植，后半部分却转移到了土壤收集上，不再提及香料种植。在《墙上的画像》《锦衣》《你的身体里有架飞机》中，也都有一些不符合叙事视角的话语以及叙述上的滑动跳脱。诸如此类的“问题”，或者说现象，表明作者并不是一个久经训练的叙事老手，所以才出现这些会被评论者视作有违叙事规范的“错误”甚至是“败笔”。　　但是，谁又规定小说就不能这样写呢？小说写作毕竟是艺术

4、创造，不是简单、纯粹的技术活、手艺活，也并非只有技巧娴熟、结构完善的作品才能叫小说、才是好小说。在我们的阅读经验中，有不少技术老到成熟、结构规矩讲究的作品，读起来却感觉波澜不惊甚至索然无味，因为它们陷入了小说写作的俗套和固定“范式”，缺乏新鲜的创造力和飞翔的想象力。实际上，叙事技术和写作技巧之类的东西，是留给专业评论者关注并拿来评论的，读者多半是不太关心、不大在乎的。读者所看重的，是能不能被内容所吸引、所打动，是能不能从阅读中感受到一些特别的东西。草白的小说，可能在技术上有着新人的不成熟，但却有着天真、大胆又新颖的想象力和自由、充沛的创造力，能够以新颖独特的表达，

5、不落窠臼、打破预期，带给读者一种强烈的新鲜而生动的感受。像《木器》，写的是“大概快一百岁”的爷爷的故事，写他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迷惑而做出的种种荒诞不经的举动：绝食，蜕皮，做木舟，做“飞船”，而作者从容轻巧又出其不意的讲述，让这些颇为奇幻的行为显得自然生动、新颖别致。像《墙上的画像》，讲述一个家庭中祖母、母亲、女儿三人对父亲死亡这一事实的否认、抗拒和最终接受，他们试图用另一个人来替代父亲，填补他留下的空缺，弥合“死”与“活”之间的距离。作者从女儿的视角和感受，用细致敏感的语言，描绘出一个似真似幻的故事。类似的，还有《锦衣》《土壤收集者》和《你的身体里有架飞机》等，也

6、都写出了特异、奇幻的故事和新颖、别样的感受。这些小说，经验的类型是独特的，处理是大胆的，想象是奇异的，而描写看似散漫，却不失细密，从整体上营造出一种特别的带着几丝湿冷和阴郁的梦幻气氛。这种未经训练却新鲜、独特的表达，就是草白自己的叙事方式，充分说明了草白的叙事能力和创作天赋。　　从这些小说可以看出，草白对变形和变异有着仿佛出自天然的兴趣，对历史和现实则是半遮半掩地忽略。托马斯·曼曾说，小说家既要了解现实，也要通晓魔力。草白似乎天生就通晓那种非现实的魔力，所以擅于呈现变形和变异，并能表达得自然而别致。小说中的那些“木器”“画像”“锦衣”“香料”“土壤”“飞机”，可以

7、解读为对生命、对身体、对感情、对救赎、对逃离等事物的意象或隐喻，而那些奇幻、奇情、奇异的事件，也可以被看作是映射现实的各种寓言。但作者自然随性、不关注内在逻辑的叙述，又显示出对这些隐喻、象征或寓言的漫不经心，似乎并非有意为之。这种有意又似无意的处理，反倒是跳出了象征或隐喻式写作的俗套，没有那些匠气的雕琢和生硬的刻意，取得了一种似有若无、简单又复杂的叙事效果，为读者提供了一个更为开阔的理解空间，让人似有所思，似有所感，若有所悟，若有所得，想要说却又不能明确贴切地说出来，只能根据自己的想象或猜测来解读和阐释，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新鲜的阅读体验。　　阅读这样一种由“新人”写

8、出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