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词人辛弃疾（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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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英雄词人辛弃疾(下)莫砺锋三、侠骨豪情与铁板铜琶中国古代的士人并不都是文弱书生。《周礼》所载“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射”、“御”即指骑射之术，属于武学的内容。孔子本人身材魁伟，力大能启城门。孔门用作教材的《诗经》中多有颂扬尚武精神的诗篇，如《秦风》中的《无衣》、《大雅》中的《常武》等。在屈原的《九歌》中，既有“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的壮烈勇士，又有“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的英武13神。陶渊明虽是一位隐士，但他对“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的侠客荆轲倾慕不已，既致憾其“奇功遂不成”，又赞叹其“千载有余情”。至于李白，简直就以侠客自

2、居。如果说李诗《侠客行》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诗句尚是虚写想象中的侠士，那么魏颢《李翰林集序》中的“少任侠，手刃数人”，就是时人对其行迹的真实记录。即使是杜甫，在裘马清狂的青年~t,Yt也不乏豪侠气概，他在《赠李白》中说“痛饮狂歌空度Et，飞扬跋扈为谁雄”，就是为自己与李白二人的共同写照。即使到了老病交加的晚年，杜甫还倚着醉意骑马飞奔，试看其《醉为马坠群公携酒相看》中的描写“白帝城门水云外，低身直下八千尺。”坠马跌伤后诸人前来慰问，他竟口出狂言：“何必走马来为问?君不见嵇康养生被杀戮!”苏轼是一介文士，却据其《江城子》所记，他也曾“老夫聊发少年狂”，不但“亲射虎，

3、看孙郎”，而且热切地盼望着“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然而，从总体上看，古代文士毕竟是文弱者居多，进退揖让难免减损尚武精神，舞文弄墨定会疏远刀枪剑戟。正如唐人李贺r、)在《南园》中所感叹的：“寻章摘旬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不见年年A在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在宋代的词坛上，这种情况更加严重。试第看晏几道、秦观诸人的词作，几乎不见丝毫的雄豪之气，真可谓“词为期艳科”了。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辛弃疾以雄鸷之姿横空出世。范开^总第《稼轩词序》中评辛弃疾说：“公一世之豪，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方一、Ja)将敛藏其用以事清旷，果何意于歌词哉，直陶写之具耳。”又说：“器大

4、期者声必闳，志高者意必远。”辛弃疾挟带着战场的烽烟和北国的风霜闯入词坛，纵横驰骋，慷慨悲歌。词坛上从此有了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他孔武有力、长于骑射；他胸怀大志、满腹韬略。他的性格中没有丝毫的柔弱，他胸中的壮志豪情倾泻而出，形成长短句六百余首，以黄钟大吕之音在词坛上异军突起，终于使铁板铜琶的雄豪歌声响彻词史。据辛弃疾亲撰的《济南辛氏宗图》记载，辛氏本居狄道(今甘肃临洮)，至北宋真宗时方迁至济南。辛氏祖先中多出将帅，如汉代的辛武贤、辛庆忌，唐代的辛云京等。辛弃疾在《新居上梁文》中自称“家本秦人真将种”，洪迈则在《稼轩记》中称他为“辛侯”，皆非虚言。值得注意的是，古人所谓“将种

5、”，稍带贬义。据《晋书》记载，晋武帝的贵嫔胡芳出身将门，偶拂帝意，“帝怒日：‘此固将种也!’芳对日：‘北伐公孙，西距诸葛，非将种而何?’帝甚有惭色”。到了崇文抑武的宋代，人们对“将种”一词更是避之惟恐不及，然而辛弃疾却公然以“将种”自称。正因如此，辛弃疾对汉代名将李广的同情比其他诗人更加强烈，他夜读《李广传》，激动得终夜难眠。请读《八声甘州》：故将军饮罢夜归来，长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识，桃李无言。射虎山横一骑，裂石响惊弦。落魄封侯事，岁晚田园。谁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马，移住南山。看风流慷慨，谈笑过残年。汉开边，功名万里，甚当时健者也曾闲?纱窗外，斜风细雨，一阵轻寒

6、。这是在咏李广?还是在自抒怀抱?多半是兼而有之。辛弃疾是多么钦佩那位长臂善射、身经百战的英雄，又是多么同情其落魄不偶、健者赋闲的命运!一位合格的军人，其性格中理应有刚强烈性和勇武侠0气，否则他怎能上阵杀敌，又怎能为国捐躯?辛弃疾曾作《永遇乐》“戏仨赋辛字”：“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得姓何年?细参辛字，一第笑君听取。艰辛做就，悲辛滋味，总是辛酸辛苦。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期^桂捣残堪吐。”虽是“戏赋”，但辛弃疾的性格中确有“烈Et秋霜，忠肝义总第胆”的因素。无论是青年时代的亲冒矢镝，出生人死，还是壮年以后的、Jo)直言献策，勇于任事，辛弃疾都是一位勇武刚强的血性男儿。同

7、样，无期V论是回顾早年戎马生涯的军旅内容，还是抒写退隐情趣的田园主题，辛弃疾的词作都洋溢着侠气和豪情。梁启超《读陆放翁集》云：“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此话用来评价陆游的诗，稍有溢美之嫌。如果移用来评说辛词，则是千真万确。纵观整部古典诗歌史，只有辛弃疾堪称真正的军旅诗人，是他召回了销沉已久的兵魂与国魂，是他唤回了中华民族的尚武精神。南宋的诗坛和词坛上，主战的声音并不罕见，但多数作品仅是纸上谈兵。辛弃疾则有“马上击贼”的亲身经历，他的词中回荡着壮烈的军声，旋律悲壮有似号角，节奏激烈宛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