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拿来主义》中“蹩”字的异议.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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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对《拿来主义》中“蹩”字的异议《现代语文》2004年第一期发表的一篇文章，对《拿来主义》中的“蹩”字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作者查了六种权威性的工具书，最后把“蹩”的解释归纳为六种，确认为通“驰”，意思就是跑得很快，在《拿来主义》中表现了“废物”进卧室前的急不可耐的丑态。作者这种认真严肃的治学态度是值得称赞的，但对“蹩”的解释是值得商榷的。鲁迅先生用“蹩”字来形容人物走动的样子,第一次见于《药》：（1）老栓正在专心走路，忽然吃了一惊，远远里看见一条丁字街,明明白白横着。他便退了几步，寻到一家关着门的铺子，蹩进檐下，靠门立住了。（2）

2、“好香！你们吃什么点心呀？”这是驼背五少爷到了。这人每天总在茶馆里过日，来得最早，去得最迟，此时恰恰蹩到临街的壁角的桌边，便坐下问话，然而没有人答应他。关于“蹩”的含义，在《说文解字》《康熙字典》《实用大字典》《中华大字典》《词源》等五种权威性的辞书中有“一足跛也”，通“驰”等多种注释。在《辞海》中有“蹩，躲躲闪闪地走动”的注释，但这个注释是以“老栓正在专心走路，忽然吃了一惊，远远里看见一条丁字街，明明白白横着。他便退了几步，寻到一家关着门的铺子，蹩进檐下，靠门立住了”这句话作为例子的。因为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前出版的权威性辞书

3、中都没有“躲躲闪闪地走动”的解释，可见在鲁迅写这句话以前，是没有这个义项的。人们把老栓吃了一惊后“蹩进檐下”中的“蹩”，解释为“躲躲闪闪地走动”是合情合理的。那么，同一篇文章中“驼背五少爷……此时恰恰蹩到临街的壁角的桌边”也能够用“躲躲闪闪地走动”来解释吗？不能，因为驼背五少爷是老栓茶馆的常客，他走进茶馆来不需要躲躲闪闪。能够用“跑得很快“来解释吗？不能，因为驼背五少爷整天无所事事，根本不需要“跑得很快”地进入茶馆。驼背五少爷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整天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这种人走路时往往因为心里犹疑不定、神态没精打采、因此行动上

4、脚拖着地走路。《示众》一文最末段有这样一句话：“老妈子抱着孩子从屋檐下蹩过去了。”这里的“蹩”字，显然也不能解释为“躲躲闪闪走动的样子”，更不是“跑得很快”。因为老妈子是与周围许多人一样怀着失望情绪、抱着孩子离开示众现场的，不需要躲躲闪闪，也不可能“跑得很快”。老妈子是因孩子“嚷着要回去了”不得已而往回走，漫无目的而惆怅无奈，所以，是脚拖着地、没精打采、不情愿地走。据笔者所知，浙江方言中有“躄”字，不过，与普通话注音稍有不同的是读成第二声，其意就是形容因为胆怯或因为无所事事的时候漫无目的、脚拖着地、没精打采走动的样子。鲁迅先生

5、也很喜欢用，请看《阿Q正传》：（3）钱府的大门正开着，阿Ｑ便怯怯的躄进去。他一到里面，很吃了一惊，只见假洋鬼子正站在院子的中央，一身乌黑的大约是洋衣，身上也挂着一块银桃子，手里是阿Ｑ曾经领教过的棍子，已经留到一尺多长的辫子都拆开了披在肩背上，蓬头散发的像一个刘海仙。对面挺直的站着赵白眼和三个闲人，正在必恭必敬的听说话。这里的“躄”形容因为胆怯想走近又不敢放胆走上前，因此脚拖着走的样子。（4）阿Ｑ的心怦怦的跳了。小Ｄ说了便走；阿Ｑ却逃而又停的两三回。但他究竟是做过“这路生意”，格外胆大，于是躄出路角，仔细的听，似乎有些嚷嚷，又仔

6、细的看，似乎许多白盔白甲的人，络绎的将箱子抬出了，器具抬出了，秀才娘子的宁式床也抬出了，但是不分明，他还想上前，两只脚却没有动。这里，阿Q虽然是做过着路生意，格外胆大，但此时由于白盔白甲的人没有来招呼他，内心惆怅失望，所以走出路角时是迟迟疑疑、脚拖着地、没精打采地走。用“躄”字描写此时的心理、神态、动作，确实是无比生动准确，没有其他字可以代替的。所以，笔者据自己的生活经验猜测：鲁迅先生在《药》中的两个“蹩”和《示众》中的“蹩”本来都是应该写作“躄”的，《拿来主义》中的“蹩”，也应该是“躄”的通假。（5）不过因为原是羡慕这宅子的

7、旧主人，而这回接受一切，欣欣然的蹩进卧室，大吸剩下的鸦片，那当然更是废物。因为“废物”本来也是像阿Q一样“格外大胆”的人，又与驼背五少爷一样素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走路时往往没精打采，脚板拖地，当发现了大宅子后，“欣欣然的蹩进卧室，大吸剩下的鸦片”，仅仅用“欣欣然……蹩进……大吸”七个字，就从人物的神态、动作、心理各方面生动地写出了“废物”犹疑不定中有所发现时那种欣喜而仍不改颓废状态的令人厌恶的丑态，实在是最准确、最恰当没有的了。因此，我以为，鲁迅先生讲究“一字传神”的工夫，还有许多值得我们好好研究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