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评当前儒学的政治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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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略评当前儒学的政治论述——试论“心性儒学”的政治性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丁耘比屮国现代思想史上的几乎所有主流派别都更为严肃或者更为诚恳地看待儒学，这是我国思想界正在发生的一大变化。同其它一些态势一样，这个变化标志着，长期徘徊在意识形态站队与学术研究行当Z间的中国思想正学着走向深入与成熟。可以预料，思想界的变化对于意识形态与学术研究本身也会产生缓慢而深远的影响。这个变化的实质，是在对中国社会、中华文明以乃至人类历史所面临的复杂沉重的问题谱面前，将儒学传统作为思想资源加以启动、推衍、运用与考虑——这是有别于学术研究解剖与意识形态裁决的关键所在。这个变化之所以能够发生，也许有两方面

2、的原因。首先，人类在每个新时代面对的诸多新问题，对于某种成熟——这至少意味着，阅丿刃丰富——的智力质量而言，无非都是那些永恒问题的最新变形而已。这层奥妙一旦窥破，思想界求新鹫奇的风气往往会一变而为返木溯源、重解传统。征诸史实，大率如此。其次，就“传统”-•词的木义而言，每一伟犬传统都不仅适用于建立之初，而且通过直面当时的问题切中了那永恒问题的某个面相，这也止是传统能够在看似差别巨大的历史境遇中不时复兴的根据。这两方而的原因显然是彼此相应的。随着永恒问题的变形，传统也可以而且应当变形——其中的契机在于体察到“时代问题”对“永恒问题”，或者不如说“传统问题”的归属。换言之，

3、这要求我们，既“保守”地理解“吋代”,又“开放”地理解“传统”。温故知新，察今知古，互为因果。用“旧”眼光看看“新”的，用“新”眼光看看“旧”的:新的不那么新，旧的也不那么旧。生活与死广、永恒与冇朽的一切秘密，不就在“新”-“旧”Z间么？体会到新旧之机，当是心智成熟的开始吧。依据这样一种传释学觉悟去清理当代儒学的复兴，既能比较清楚地领会它在思想史上的意义与趋势，也能发现同它的历史使命不甚相称的若干不足，这也就是说发现它更伟大的可能性，从而给予它适当的辩护与友好的提醒。当前儒学问题威的开展，包括它的自我描述、自我辩护，包括它的解释、判教与建议，都围绕着政治这个唯一的主轴进

4、行。这与“第三期新儒家”［1］以文化为主要视野出发对儒家进行解释、辩护乃至创造性重建的工作方法有明显差别。如果说这属于“永恒问题”方面的偏重，那么两造在“时代问题”方面存在着同样明显的差别：当丽儒学对“现代性”理想多少带有清醒的检讨态度［2］,而新儒家的主耍焦虑则表现为将儒家现代化，或者说在现代社会基本价值的论证中为儒家传统争得光荣的一席之地。我们要强调的是，不能因为“第三期新儒家”对于儒学的主旨论说基木集屮在文化领域，就断定他们的问题意识中缺乏政治维度。恰恰相反，新儒家的文化论说背后隐含了涉及政治的一些丽提，它们可以还原为这样几个判断：第一，儒家既冇心性-文化论说也有

5、政治-制度论说，这两种论说可以分离；第二，新儒家——无论熊、梁一代还是其后一代一一默默假定或者被迫承认儒家传统的政治论说（外王学）与现代社会的政治价值难以兼容［3］；第三，现代政治价值（人民民主或者自由民主）是可取的或者必然的；于是第四，这两种论说也必须分离。第五，心性为制度之本。心性论说是中国文化的血脉。为了在现代社会中保全儒家传统，必须切断其内圣学与外王学的关系。即明确地将新倫家的主要任务限定为重述道体，次要任务为通过道体Z变开出现代社会基本价值。新儒家在自己的工作中明显透露的是第五条判断，当代儒学对他们的批评也主要集中在这一条［4］。当代儒家似乎完全颠倒了新儒家凝

6、结在第五条判断中的基木意识，对心性-文化论说抱着敬而远之的悬置态度，明确将依据今文经学特别是公羊学传统，为中国现代社会乃至人类未来设计政治制度当作自己的基本任务。但止如我们所展示的，假如没有上述第一到第四条判断（它们都是关于政治的或者涉及政治的判断）的支持，第五条判断（这一条主要是关于文化的判断）是难以成立的。同样，没有对前四条判断的攻击，对第五条判断的批评也难以成立。在当代儒家对新儒家工作方向的批评背后，隐含着它们对第二、第三条判断的颠覆。这是政治儒学的真正前提，值得论者格外重视。与新儒家不同，政治儒学的代表人物拒绝“西方民主”（在蒋庆那里可以等同于“自由民主”）的可

7、取性，无视“人民民主”的必然性［5］。进一步说，政治儒学完全否认儒家的外王学与现代的脱节。但如现代仅仅包扌舌人民民主与自由民主，那么这个否认似乎无法成立。因此，政治儒学对上述第二条判断必须抱有双重态度，如果现代社会的政治价值不外乎“民主”，那么英至蒋庆也能同意新儒家的这个判断。而这样一來，他也不得不乐认儒家外王学的“过时”。但如果现代政治价值可以有“民主”Z外的可能，那么外王学的当代论证就可获保全。这就是说，在政治儒学那里，儒家外王学的当代成立必须以设计另外一种“现代政治价值”为基础。这个设计对于儒家外王学的现代辩护是至关紧要的。它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