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诗论管窥——浅谈《胡寄尘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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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柳亚子诗论管窥——浅谈《胡寄尘诗序》金绍先柳亚了先生是近现代杰出的爱国革命诗人。他的诗词，如号角，如战鼓，奏出了一曲激越昂扬的崭新时代精神之歌。他在创作上的卓越成就，是与他革命的诗歌理论的指导分不开的。柳先生在辛亥（1911年）为南社成员胡怀琛（字寄尘）所作的《胡寄尘诗序》（见附录），便是他诗歌理论的代表作。辛亥前后的屮国诗坛，“是比较保守的'同光体’诗人和比较进步的南社派诗人争霸”的局面（柳亚子《怀旧集•介绍一位现代的女诗人》）。所谓同光体诗人，即指以陈三立、陈衍、沈曾植、郑孝胥等人为代表的晚清宋诗派，自乾、嘉间翁方纲倡宋诗、宗江西以

2、來，中经程恩泽、何绍基、曾国藩等人推波助澜，学宋诗成为晚清正统诗坛的潮流，具主耍成员基本上都是人官僚。宋诗派人抵回避、远离社会现实问题和孑盾，一味从声音格调、用辞造句等方面摹仿苏、黄和江四诗派，僻词拗句，生涩瘦硬，所作内容也无非是官场应酬，赴官旅行，书画题跋之类，完全走着一条拟古主义和形式主义道路，诗坛上这样一种倾向，到“同光体”达到高峰。这无疑是传统的封建文化垂死前的一次挣扎，在新思潮源源涌入、革命运动FI益高涨的情形下，宋诗派实际上成为清朝封建统治者在文学领域内对抗革命的一支首要同盟军。柳亚子《胡寄尘诗序》正是在对同光体的揭露与批判

3、屮，提出了自己革命的战斗的诗歌理论。《胡寄尘诗序》首先一针见血地揭露了同光体诗风的社会根源，“盖自一二罢官废吏，身见放逐，利禄Z怀，耿耿不忘，既不得逞，则涂饰章句，附庸风雅,造为艰深以文浅陋”。“士Z夸毗无识者”随声附和，“而黄茅白苇Z诗派，遂遍天下矣！”如前所述，清代宋诗派Z崛起，是与诸官僚分不开的，而“同光体”之官僚更与前不同，陈三立、陈衍、沈曾植、郑孝胥等人均为清政府中的维新改良派，梁启超就曾对陈三立备极倾倒「'其诗不同新异之语，而境界自与时流异,釀深俊微，吾谓于唐宋人集中，罕见其比。”（《散原精舍诗序》）陈三立曾助其父湖南巡抚陈

4、宝琛推行新政，陈衍、郑孝胥在变法时入京积极赞助康梁，沈曾植乂是康有为强学会的追随者，慈禧政变后，他们均遭革职或排挤。但到辛亥前，以康梁为首的维新派已经堕落为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的反对者，而他们“罢官废吏”的身份，在一般知识分子屮却有很大的欺骗性，在反对革命运动的方面能够发挥清朝统治者所不能发挥的作用。因此，《胡寄尘诗序》深刻地揭露了同光体诗人“利禄Z怀，耿耿勿忘”，始终是清王朝的御用工具的本质。他们“日暮途穷，东山再出，Illi学阿世，迎合时宰，不惜为盗臣民贼之功狗”。这股诗坛逆流，不正是回旋于康梁等保皇党人掀起的政治逆流Z屮的吗？联

5、系到柳亚子在《感事四首》中的“五经符命国师公，浪以成周望犬戎。”和《后感事四首》的“孔雀有文宁掩毒？神狐善变总伤人。”其孑头都是针对着康梁党人的。又在《论诗六绝句》中对同光体（“郑、陈枯寂无生趣”）、对康有为（“一卷生吞杜老诗”）、对黄遵宪（“时流竞说黄公度”）的批判与嘲笑。我们可以断言，柳亚了反对同光体，是直接配合着当时革命派反对保皇派的整个斗争大方向的。柳亚子这篇文章,并非仅仅谈诗论文而已，而是以文学批评作为革命的武器而战斗着。因此柳亚子引明末遗民、反清志士吕留良的话说：“今日之文字，坏不在文字，其坏在人心风俗。”同本世纪初许多激进

6、的爱国志士一样，柳亚子不仅深恶痛绝于一班为虎作低的反动官僚，对于一般受其愚弄欺骗、浑浑噩噩的“夸毗无识者”，也抱着一股“怒其不争”的强烈感情，因此明确指岀南社反对同光体，并不是一•般的文学集团或风俗流派Z争，而是一场改造“人心风俗”，进而反清革命，改造社会的斗争。在这一点上，柳亚了己经初步提出了类似鲁迅的用文艺改造国民性的观点，在《二十世纪大舞台•发刊辞》中，他痛切地说：“大抵钝根众生，往往泥于现在，不知有未来，亦并不知有过去，此二百六十一年之事，国民脑镜所曲不存其I口影欤！忘上国之衣冠，而奉豚尾为国粹；建州遗孽，本炎黄世胄之公仇，反嵩

7、高以为共主；以如此之智识，而强聒不舍以'驱除’、'光复'之名词，宜其河汉也。”因此他主张推广革命戏剧，使自由Z旗首先“飘飘岀现于梨园革命军”，以期“他R民智大开，河山还我，建独立之阁，扌童自由之钟”。在当时特定的时代条件下，柳亚子这一主张固不免局限于狭隘的民族主义，但他那一片沸腾的爱国赤诚，直到今天也令人为之兴起。他要用革命的文艺武器，进而唤醒民众，光复中华，他的文艺与诗歌理论，是紧紧地围绕着他爱国革命的政治总忖标的。为了改造“人心风俗”，针对着同光体诗人Z倡宋诗，柳亚子提出振兴唐诗的主张：“余与同人倡南社，思振唐音以斥伦楚，而尤重布衣

8、之诗，以为不事王侯，高尚其志，非肉食者所敢望。”柳亚子在此强调指明，他所要继承的唐诗优传良统，乃是统治阶级以外的“布衣之诗”所具有的反抗性、叛逆性的传统，而不是清代唐诗派官僚如王士祯、沈徳潜所鼓吹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