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问题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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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问题少年”《心灵捕手》是美国获多项奥斯卡奖提名的最佳影片。讲述了一个绝顶聪明却叛逆不羁的“问题少年”被一位教授从监狱保释出来，作为交换条件，强制性地要求他接受心理辅导。最后，在心理专家的帮助下，“问题少年”逐渐开启封闭的心房，重新回归健康人生的故事。《心灵捕手》的故事，就在当下，就在青岛，正在上演。“拿别人的手机，怎么想的？”“好玩，想要“想过这是偷窃吗？”“没想那么多。”“想过偷窃是犯法的吗？”沉默……这个对话发生在今年五月份。对话的一方，名叫小亮（化名），一个15岁中学生，因偷了同学的手机，被派出所送到这里。对话的另一方，名叫康龙。他有着双重身份，他是一名警官，同时也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对话发牛的地点，是一间名为“温心咨询”的房间。正如房间的主办者康龙有着双重身份一样，这个房间也有着双重意义。在这里进行的对话，屈于典型的心理咨询。但它又不能叫“心理咨询”，因为它不符合心理咨询的基本原则，心理咨询的基本原则是“心理咨询应建立在求助者主动求助的基础之上”，而这里的“咨询”不是求助者“主动求助”，而是派岀所转送过来的未成年涉案人员或是家长强制送来的所谓“问题少年”。案例“小亮”们的故事 这已经是小亮偷的第三部iphone4手机了。前两次偷手机，小亮的父母赔偿了对方损失，“压”下了。这次，在失主拨打电话寻找手机时，小亮接起电话:“手机就是我拿的！我看你的手机好看，借我玩两天吧！”失主报警，小亮落网。小亮家境殷实。初一时，与母亲口角，母亲给了小亮一巴掌，说：“要是你不好好学习就滚出去，不要你了！”小亮转身出门，在网吧待了两天。身上的零用钱花光了，他第一次偷了别人的手机，当场被抓。自打父母把他领回家后，对他的态度来了个180度转弯，从过去的苛求到完全没有要求，“只要不离家出走,怎么着都行。”最初三次的心理辅导很不顺利，小亮对所有问题的回答都是“你随便”“无所谓”“爱谁谁”一一个月后，小亮开始和心理辅导师抱怨、诉苦。六月中旬，小亮的父亲突然来找康警官，称家里电视柜上的2000美金不翼而飞，而小区监控显示这期间只有小亮出入过。第二天小亮主动跑到“温心咨询”室，一进门就说：“唉，真倒霉，我爸放在电视柜的钱被偷了。我觉得我爸一定怀疑是我干的。这种感觉真差劲，要么我就说是我干的吧！”康警官说：“不是你干的，就不要承认是自己干的！”六月底，市南区香港中路派出所抓到一个小偷，该犯罪嫌疑人对偷窃小亮家2000美金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小亮的父母开始反思，小亮开始转变。两个月后，小亮主动要求回到学校读书。从2011年开始，“温心咨询”接手了117个案例。这些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看起来是犯罪行为或是品质问题，但从心理学的角度來看，背后往往存在行为问题或是情绪障碍。”反响“强制性咨询”被社会需要“温心咨询”是青岛市公安局鞍山路派出所的一个尝试性实践。2010年，鞍山路派出所面对青少年犯罪的问题，意识到：警察干预，是“即刻干预”，它不能起到预防犯罪的作用。作为一种工作创新，鞍山路派出所派警官康龙参加心理学专业培训，并考取T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证，然后成立了这个具有双重意义的工作室。“我们之所以叫它温心咨询，而不叫心理咨询，就是因为这里的工作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心理咨询。我们在这里进行的对话不是思想教育，更不是警官审问犯 罪嫌疑人，而是使用心理咨询的技术对有行为问题或情绪障碍的青少年进行心理辅导，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心理咨询，来访者不是自愿来求助的，是具有强制或半强制性的心理援助。”康警官介绍说。更温和、更理性、更科学地面对青少年心理和行为问题，是“温心咨询”的工作目标。他们把咨询室的地点设在社区，就是为了体现这种“更温和、更理性、更科学”的工作态度。走进社区之后，“温心咨询”被社会所接受。首先，这种咨询受到家长的欢迎。在这里咨询了半年的小刚（化名），是去年11月被父母送来的。因为小刚迷恋上网，已经到了不洗脸不刷牙的状况。心理咨询师们认定小刚是冋避型人格障碍，借助沙盘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同吋，帮助小刚母亲意识到她自身也存在焦虑心态，需要接受咨询。半年后，小刚己经主动要求回到校园，并且参加了期末考试。在117位接受咨询的青少年中，有80多人是父母送来的。其次，这种咨询受到辖区学校的欢迎。某中学送来一学生，半个月来天天把刀带到学校，一直发展到课间在校园里磨菜刀的程度。像这样的具有校园暴力倾向的案例，“温心咨询”先后受周边三所学校的委托，专门成立了危机干预小组,着手化解了多起此类问题。更重要的是，这种咨询引起了政府以及相关部门的关注和支持。市北区12355青少年服务热线积极参与了这种“强制性心理援助”的社会尝试。市北团区委书记刘嬪说：“从这里，我们可以获取更多青少年犯罪的详尽资料、更多防范青少年犯罪的操作经验。这种工作的意义在于亡羊补牢之前，使青少年犯罪和被侵权防患于未然。”意义一种探索性的社会实践据我国权威机构近年发布的关于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报告：我国受到情绪障碍和行为问题困扰的青少年约有3000万人。仅我国屮小学生就约有20%的人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其中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为4%。主耍表现为学校恐惧症、抑郁症、行为问题、恋母/恋父情节、压力、孤独、自卑、不珍爱生命（自杀）、人际关系差等等。这些心理障碍大多不为自身、父母及学校老师所重视。“温心咨询”117起案例也验证了上述调查。这117个案例中，发现精神疾病、已经转诊到医院精神科治疗的有七八个；其余的主耍是行为问题和情绪问题,除了已经触犯法律的二十余起外，具有犯罪倾向的十余起。更多的是各种心理问题导致青少年偏离了健康成长的轨道。对于“温心咨询”这样的社会实践活动，心理学专业人士给予了认同和肯定。 青岛59中专职心理咨询师于东明老师认为：这是对青少年违法犯罪矫正工作的制度创新。目前，国内这方面的制度不完善，“温心咨询”这种民间自发组织的行为有助于推动国家制度的建立和完善。记者注意到，《中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12-2015年)》(征求意见稿)中，也提到：“公安、司法行政部门要建立、健全监禁及强制性教育改造场所的心理咨询专业人员与机构，加强与精神专科医院和综合医院精神科的协作，加强被监管人群的心理咨询和心理矫治工作。”在今年5月1日实施的《精神卫生法》也提到：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人力资源社会保障、教育、卫生、司法行政、公安等部门应当在各自职责范围内履行精神障碍预防义务……“这种形式不是说过去没有，比如我们一直都有社区行为矫正，现在叫行为纠偏，就具有这种强制性心理辅导的因素。但是很成形的工作方式，又的确没有见到。”康龙警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