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体系的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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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体系的戏论：论高友工的抒情传统龚鹏程高友工是陈世曝Z后最重要的抒情论者，连不轻许人的颜昆阳都说：「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高友工再深入研究律诗的演化，以至中国音乐、文学理论、书法，、绘画理论等艺术的抒情美典，彰明中国文化史的抒情传统。其论述体大而思精，于台港地区Z中国文学研究的影响既深H远」（从混融、交涉、衍变到别用分流、布体一一「抒情文学史」的反思与「完境文学史」的构想。「抒情的文学史」国际研讨会，台大政大，2009年4月25日。他说该文是初稿，不准引用。我这篇也是初稿，暂用或许无妨）。但我认为高先生所构造的抒情传统论，虽体系俨然，自足

2、自适，但用在中国文学的解释上，却是一套戏论。戏论，乃佛家言，谓方便说、游戏语也，性质略同于我们一•般批评人家讲话是胡说那样。不过「胡说」有全然否定之义，戏论则承认此类言论仍有方便说法之功能。高友工先牛本是赞成游戏的，曾说「抒情二字所描写之境界颇近游戏，游戏的性质则是事实判断的屮止（suspensionhofpracticaljudgment）及强调嬉戏、自容、自足等价值」（见〈屮国叙述传统屮的抒情境界〉〈屮国之戏曲美典〉等文）。如今我谓其为戏论，或许反而符合他的本衷呢！由于高先生之说影响太人，以致不少人打着他的旗号胡乱引伸，还冇许多根本

3、就是课解，故底下先说高先生持论之大概，接着再谈他何以是错的。高友工先生自己说他由美返台所写的文章，「是我首次用中文写些学术性的文章，白然别扭之极」（美典：中国文学研究论集・自序）。确实，高先牛的文字很蹩脚，理论亦很迂曲，但他所提的抒情楷神或抒情美典云云却彫响深远。只是在这纠缭迂曲的文字中，大家对高先生论点的认知实不无误会。（-*）由文化看体类他的文章，收罗较齐的是大陆三联版《美典：中国文学研究论集》（仍有遗漏，见陈国球《从律诗美典到屮国文化史的抒情传统：高有工抒情美典初探》，2008.12,政大中文学报十期。这是目前论高氏学说最详悉准确

4、之文）。书前有梅祖麟序，认为高友工的主张乃是由体类论文学：「男人有男人的美、女人有女人的美。所以要谈人体之美、服装时尚之美，先要把所谈的人的性别（亦即体类）弄清楚。文学作品也是这样」「抒悄诗和戏曲是中国文学的两大体类，这两个体类各冇各的美典。书中的两套文章，一套讲中国抒情美典……，另一套就是I•年以后写成的《中国戏曲美典初论》……等」。梅氏乃高友工老友，高氏Z进入文学研究界，即是由跟梅先生合作论唐诗开始的：此序尤其对高氏Z热爱戏曲多所著墨，说明高氏理论实兼抒情美典与戏Illi美典两部分，分别讨论了抒情诗与戏Illi两人体类之美。这个提醒

5、十分重要。因为高氏学说之主要影响只在抒情美典方而，文章多于一九七O年代后期返台讲学时所发表。一时承声接响、继迹踵武者甚众，抒情美典或称抒情精神，迅即被视为是足以说明整个中国文学特质的概念。十几年麻高氏再谈的戏曲美典则没这种作用，只被讲抒情传统的人视为一种补充而已。梅祖麟则强调抒情美典与戏曲美典原不过是山文学体类不同而分，隐含的意思便是说抒情美典未必足以代表整个中国文学。其次，谓高所论兼摄了抒情与戏曲两类，亦可平衡过去谈高氏理论时仅重抒情美典Z偏。但梅氏对他这位老友其实并不了解。他是语言学家，只由体类看问题，故以为高氏所论为抒情诗和戏曲两

6、人体类Z美典。又说高氏还另外谈了词，而词的美典「与律诗的美典不同」。但这显然并未穷尽中国文学的体类，因此梅氏说：「此外想来还有小说、变文等以叙事为宗旨的体类」。由于高氏没有充分谈及这些,是以梅氏还好心地替高友工解释道：「中国叙事传统包括儿个体类？它们是否都有各自的美典？这些沉重的问题不是一本论集载得动的」。此即可看岀梅先生对高友工后来的兴趣、志业及理论实已颇有隔阂。高氏固然论了词乂论律诗，可是词与律诗都属于他所说的抒情美典。在〈小国文化史小的抒情传统〉--文里，他以唐Z律诗及草书、五代及宋Z绘画做为抒情传统的代表：后来则在宋代补上了词。

7、〈小令在诗传统屮的地位〉一文说小令把抒悄美典在时空架构上扩大了、创作活动的层面加深了，到南宋Z长调则演化成一种更深刻的形式。〈词体Z美典〉又说长调这一形式Z深邃乃是抒悄精神Z极峰。因此，由体类说，固可云有律诗Z美典、词Z美典，但二者其实同属于抒情美典。同理，高友工说的戏曲美典，正是叙述美典之代表。小说变文等，纵或另有美典，亦皆可综扌舌于敘事美典小，〈中国叙述传统中的抒情境界〉一文分析的不就是《红楼梦》跟《儒林外史》吗？因此，美典冇广狭两义。狭义地说，每一体类都各冇其美典。广义地看，体类并不重要，抒情与叙述两大美典并不只表现在抒情诗和戏剧

8、上，故亦不能仅由体类论。这才是高友工理论的梢义所在。因为抒情美典不仅不限于抒情诗这一体类，甚且根本不限于文学：「自中国传统的雅乐，以迄后來的书法、绘画都体现了此种抒情精神而成为此一抒情传统的屮流砥柱」（屮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