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论文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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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垣论文与字《艺舟双楫与人海》一文，是陈垣1942年在辅仁大学教育科学研究会毕业式上的讲话，其文至为亲和和精彩，反观今日领导人代为捉笔之拙，便明何为阳春口雪一词之内涵。兹录其文如下：艺舟双楫与人海教育科学研究会欢送毕业同学，要我说几句话，我想不出新鳞题目来，今年我看见候补学士们的毕业论文，写作俱佳者很多，五光十色，精彩夺目，尤其是女学士们，有的装潢异常讲究，我就想到爱美是人类的天性，利用这天性去学一样东西，没有学不好的。诸君今日学成而归，快要到社会上去了，我除了向诸君道喜外，相同诸君说说人海中的艺舟双楫。第一楫就是文。孔子说：“言之无文，行之不远。”

2、（《左》襄廿五）文的重要，人人皆知。但是老先生说，学校兴后，经书无人读了，学生皆作口话文，古人无人能作了。长嗟短叹，都以为今不如占。其实社会是进化的，哪有今不如古的道理。不过现在所流传的古文，都是当时选手所作的，拿现在的选手同古时选手比较，口然是不如；拿现在的选手同占时选手比较，又何多让？且时代关系,齐有所长，占不如今的恒有。我们固然不可傲慢占人，亦不必妄门菲薄。我们今口有种种科学要学，不能如老辈单学作文；但老辈所学的，多半是应科举的八股文，费去无谓心力亦不少，我辈今口无此等缚束限制，放手为文，如果真能用功,应比从前事半功倍。诸君今口毕业了，毕业后正

3、好学文。学文只有一法，曰：择选本、专书各一，先求可解，后求烂熟。何谓选木？如《文选》、《占文辞类篡》Z屈，各家文、齐体文都有，读Z可得齐家齐体及齐朝代的大概。专书，经如《易经》、《礼记》、《孟了》、《左传》，史如《国策》、前四史，子如《庄子》、《荀子》，集如唐宋八大家；就其性Z所近、所好，选择一种读之，可得专家一生之抱负，及其文之胎息气味。择定Z后，有暇则诵读，作为消遣，作为娱乐，读之烂熟，积一二年，哪有不能文之理？好些人误会，以为《孟子》等我己读过，叮以不读；不知饭是我们天天食的，何以还要食。苏东坡诗，说：好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了口知。这是个最简

4、便Z法，如果不熟读，一个字一个字去讲文法，去讲文言翻口话，总是不得要领，毋怪老先生看不起了。愿诸君一雪此耻，毋使人谓学校出身的，文多不亨。这就是艺舟双楫的第一楫。第二楫就是字。字，古时为六艺之一。“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是第一;“子所雅言，诗书执礼”，书是第二。这个书是“书同文”的书，“子张书诸绅”的书，不是指“书经”。孔子平H所雅言的，就是教学生写字。俗话说得好，字乃文之衣冠，又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可知一文到手，字先入眼，字好是最要紧的。老先生又说，近日学生写字，都用铅笔钢笔，将来没有人会写字了。其实大大不然，琉璃厂齐项买卖不如前，惟笔铺有增无减，

5、且忙到了不得，尤其是二三毫钱小学生所用的小笔，常常缺货。这是其么缘故？就是读书写字人多的缘故。你看今年毕业的同学便知了，从前念书的只是男了，女了是裹了脚不许出门的，哪有许多女学士？近口男子读书既比以前多，又添上女子一半，因此虽有铅笔钢笔，毛笔仍然是不够用的。况且近来学字的机会，比以前大进步了，从前要得一个好法帖，多么费力，今口有石印，有珂罗版，什么好帖，都可以见着。从前法帖是刻石的，剥落漫瀝,翻刻又翻刻，找一木定武兰亭，就了不得；今口有唐摹木兰亭好几种，影卬出來,去真迹只是一间，其他唐宋人真迹墨迹，不知凡几。从而认为无上Z宝的，今日可以数元钱得到，真

6、是千古所无的机会了，如果要学好字，哪有学不好的。但是写字与作文有些不同，作文只是要“可解后多读”，写字就要“多看多临”。单是多写是不够的，有时多写反为有害，因为字不怕幼稚，至怕恶俗。幼稚如树木未长成，将來有望长成；恶俗是树己枯槁生虫，不易挽救了。好在诸君皆是青年，不易有恶俗的毛病；如果有这毛病，要矫止过来，就很费事了。占人所以有“十年不写字，使忘其本领，然后从新再学”的法了。今人不用这样，只要变换原來执笔的习惯，多看名迹，就可以从新再学了。我见今日学生，不论男女，好字的很多，劣字的，只系未得名师指授，且见名迹太少，须知今日出版的名迹，到处皆有，费数十

7、元就可看Z无尽。字体Z外，应注意行款，我见学生写信，或行仅一字，或页仅一行，或署款太低，都是不合格式的。我考试监场时候，常注意同学写字的工具，往往有墨盒太大或太小，用笔太硬或太软的。又如俗字简笔字，可以不用，就不要用，如果贪图省时便利，应学行书，不应用简笔俗字。能写得一手好字，就是艺舟双楫的第二楫了。艺舟双楫四个字，是百年前包慎伯先生论文论字的书名。今天的题目，本想叫做“文字与人生”，因为今天语文学会同时开会，“文字”两字容易相混，就拿包慎伯先生的书名來替代这文字两个字，既然叫做艺舟双楫，就一气把人生改为人海。诸君毕业后，要进人海里去，如果有此双楫，

8、就不怕有风浪了。但我末了要声明一句，诸君是学教育、学哲学、学心理学的，各有各的专门，我今天所论，并不是要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