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小句在汉语语法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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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试论小句在汉语语法中的地位》香港大学陆镜光一、引言本文的目的是探讨“小句”的定义和定位问题。什么叫小句？应该如何理解它？如何定义它？汉语语法体系里有没有必要设立这样一个单位？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就应该承认它并正视和研究它；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当然就没有必要去成立一个多余或者难以定义的单位了。本文认为，必须先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明白小句在整个语法体系中的地位。下面将以黎锦熙、赵元任、朱德熙、和邢福义四位语法学家的体系为基础，通过研究他们对句子、小句和词组的看法，带出自己一些粗浅的观点。二、黎锦熙黎锦熙先生在1924

2、年出版的《新著国语文法》中提出“句本位的文法”。他说：“……模仿从前西文Grammar的‘词类本位’的文法组织，非打破不可了；仅就九品词类，分别汇集一些法式和例证，弄成九个各不相关的单位，是文法书最不自然的组织，是研究文法最不自然的进程。先就句子底发展，娴习词类在句中各部分的种种位置和职权，然后继续地研究词类底细目：这乃是极自然的事…所以，句本位的文法，退而分析，便是词类底细目；进而综合，便成段落篇章底大观。”（页3）“句”在汉语语法研究中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有时候用来指称“句子”，相当于英语的sentence，有

3、时候表示“句法结构”，甚至可能用来指称小句。为了避免歧义和混淆，本文将采用完全一致的术语：“句子”表示sentence；“句法”和“句法结构”分别表示syntax和syntacticstrcutre；“句法功能”指成分在句法结构中的职能，即syntacticfunction；最后，用“小句”来表示clause。至于这些概念的定义和内容，我们将在下面适当的地方讨论。黎锦熙先生提倡语法研究的方法应该先从句子入手，把一个一个的成分辨识出来，然后分析成分的内部结构，最后说明词的归属和“细目”。对于黎先生的语法观，当代语法学者

4、大多都持反对的意见。反对的理由，朱德熙先生在1980年为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汉语语法丛书》写的序言中作了这样的总结：“早期的语法著作大都以印欧语法为蓝本，这在当时是难以避免的。但由于汉语和印欧语在某些方面有根本区别，这种不适当的比附也确实给当时以及以后的语法研究带来了消极的影响。在印欧语里，句子跟小于句子的句法结构----词组----构造不同，界限分明。在汉语里，词组和句子的构造原则是一致的。词组被包含在句子里是词组，独立时就是句子。早期语法著作想要按照印欧语法的模型把句子和词组截然分开，事实上又做不到，因此产生纠

5、葛。《文通》书中“句”和“读”（“读”的范围大致相当于印欧语法里的子句clause和分词短语participialphrase）界限含混不清，正反映了这个事实。后来的语法著作在这一点上大都因袭《文通》，由此造成了语法体系内部许多难以克服的矛盾。跟词组和句子的分野相关联的另一个问题是词类的划分。早期的语法学者用印欧语的眼光看待词类。他们在给汉语的词分类以前，心中已经有了一套先入为主的划类标准。其中最重要的是以下两点：第一，认为动词、形容词不能占据主语和宾语的位置，主宾语位置上的成分总是名词性的。第二，认为修饰名词的必然

6、是形容词。事实上汉语里绝大部分的动词和形容词都能充任主语和宾语，修饰名词的也不一定都是形容词。无论在古汉语里，还是在现代汉语里，名词修饰名词都是很自由的。因此，如果承认以上两项标准，那就等于承认汉语里的名、动、形三类可以变来变去，流动不居。所以《马氏文通》说，‘字无定义，故无定类’，《新著国语文法》也说，“凡词，依句辨品，离句无品。”到了《汉语语法论》就索性提出汉语实词无词类的主张了。”（朱德熙《汉语语法丛书序》，页1-2）可见反对的理由主要有两个。第一，跟印欧语不同，在汉语里词组的结构和“句子的结构”是一致的，弄清

7、楚了词组的结构以后，就知道句子的结构了。第二，汉语的词类和句法功能之间没有一一对应关系，把词类跟句法功能挂钩，最终只会走上“汉语（实词）无词类”的荒谬说法。本文认为，这两个理由都有进一步考虑的必要。首先，“词组结构”和“句子结构“之间的“一致性”指的是什么？我们知道，汉语里词、词组、和小句之间存在一定的平行性。跟印欧语不同，汉语里许多词的构造可以直接用句法结构来说明，如“杀死”是动补式动词、“购物”是动宾式动词、“眼红”是主谓式动词等等。由于汉语的造词法以复合式为主，我们甚至可以说，汉语构词的原则（严格来说是复合词的

8、构造原则）是建立在句法结构之上的，因此，有了“动宾”、“动补”等句法结构的概念以后，就没必要再发明另一套术语来解释词的构造。必须强调，这里讲的是句法结构，即syntacticstructure，而不是句子结构（sentencestructure），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句子结构指的是一个一个的句子或者一类一类的句子的结构，比如“把字句”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