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把晴光护玉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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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满把晴光护玉栏”的校勘与释义张莹内容提要：目前流行的两种《红楼梦》的校勘本中对“满把晴光护玉栏”的校勘与释义都存在问题。从语义上看，“玉栏”不应校作“玉盘”；从语法上看，“满”为副词，表示“全”，“把”是表处置的介词，与名词“晴光”构成介宾短语，二者都做动词“护”的状语。“满把晴光护玉栏”，即（圆月）全把晴光洒世间。关键词：满把玉栏校勘释义《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在叙说甄士隐与贾雨村三五之夜月光下喝酒时写道：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雨村

2、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号一绝云：“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①对贾雨村诗中“玉栏”一词，郑庆山校《脂本汇校石头记》注曰：“‘玉栏’，各本同。周汝昌先生以为当作‘玉盘’，因咏月也。”②周汝昌的《红楼梦》校订本则直接写做“满把晴光护玉盘”。③再来看红研所校注本对“满把”句所做的脚注：“‘满把’句——满把：满握。满把晴光：极言月光皎洁充盈。护玉栏：玉石栏杆沉浸在皎洁的月光里。”④我们认为，周汝昌对于“玉栏”的校订于诗意不可通，而红研所所做的注释亦未能把握诗句确义，

3、因而有必要重新讨论。先来看对“玉栏”的校订。现有两种说法：一从底本“玉栏”，二“玉盘”。“玉盘”本指玉石制作成的盘子，亦为盘子的美称，如汉张衡《四愁诗》之二：“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唐白居易《琵琶行》：“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也可用以比喻圆月，如唐李白《古朗月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元侯克中《醉花阴》套曲：“玉盘光静，澄澄万里睛。”但将《红楼梦》中的“玉栏”解释为“玉盘”即圆月，则恐失当。从语义上看，“满把晴光护玉栏”的主语与上句相同，均为圆月，若把“玉栏”校作“玉盘”，句子就变成了“

4、（圆月）满把晴光护玉盘”，即（圆月）满把晴光照射在圆月上。这在意义上显然是说不通的。这里的“玉栏”应该指的就是“栏杆”，但不是指某一具体的“栏杆”，而是泛指人世间居人处都有的栏杆，用“栏杆”来代指全天下，正好与下文“人间万姓”对应。这里的“玉”也并不是指真正的玉石，而是一种美称，由于月光的照射，使得栏杆散发出玉石一样的光辉。这样解释也更切合原诗的意韵，前两句用明月光辉照天下起兴，后两句用明月升空百姓仰望来抒发胸臆，前后相互照应。如果圆月只是用“晴光”护“玉盘”即自己，而并非把晴光洒向世间，又有何值得称道的呢？“人间万姓

5、”为何要“仰头看”呢？可见，对于“玉栏”一致性的“各本同”，正是对原作的正确承传，不能随意更改。再来看红研所对于“满把”句的注释。“把”从古至今主要有四种用法。一用做动词，相当于“握、拿”，这应该是“把”最早的用法。如《说文·手部》的解释：“把，握也。”《战国策·燕策三》：“[荆轲]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唐李白《子夜吴歌》：“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唐杜甫《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3直到现在，湖北黄冈、武汉、大冶，湖南长沙、湘潭，江西萍乡，安徽太湖、宿松等地的方言中“把”仍然

6、可以用作动词。现代汉语书面语中也有不少这样的用例，如闻一多《五四运动的历史法则》：“让帝国主义一手把着枪炮，一手提着钱袋，站在背后保镖。”张茜《〈陈毅诗选集〉编成题后二首》：“把卷忆君平日事，淋漓兴会溢行间。”二用作介词。做介词的“把”是由动词虚化来的，大约“萌芽于秦代，广泛应用于公元七世纪左右”⑤。如唐李白《清平乐》：“应是天仙狂舞，乱把白云揉碎。唐白居易《戏醉客》：“莫言鲁国书生懦，莫把杭州刺史欺。”三用作数词，如《水浒全传》第二十四回：“他便央你做得件把衣裳”。四用作量词。如：《三国志·吴志·陆逊传》：“乃敕各持

7、一把茅，以火攻拔之。”唐裴说《送进士苏瞻乱后出家》：“眼闭千行泪，头梳一把霜。”《红楼梦》第一回中曹雪芹也有诗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红研所的注释中将“满把”句中的“把”分析为动词，解释为“握”，有违常识。众所周知，人手能握住的只能是有形之物，人手想要握住月光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将“把”释做“握”这是该注释的第一个不妥之处。第二处不妥是将“满把晴光”解释为“极言月光皎洁充盈。”很显然，释者认为“满把”构成状中短语，其中“满”是状语，而“把”是动词中心语。但是在上述解释中，中心语“把”字的意义丢失了，没有在注释中体

8、现出来。第三处不妥是将“满”解释为“充盈”。“满”确实有“充盈”之意，如《说文·水部》：“满，盈溢也。”《玉篇·水部》：“满，盈也。”《广韵·绶韵》：“满，盈也。”王聘珍《解诂》：“满，充也。”但是将这里的“满”解释为“充盈”并不贴切。《汉语大词典》中“充盈”条共立四个义项：一为“充满”，二为“充足；众多”，三为“自得；骄傲”，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