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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学术界∀(双月刊)总第112期,2005.3#学人论语#ACADEMICSINCHINANo.3May.2005左翼小说的文学史价值∃孔庆东(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100871)摘要左翼小说是上世纪20、30年代的一个重要小说流派和文学现象。在现代文学的研究史上,对它的评价一直是忽高忽低的,其原因在于看重了它的革命性而忽视了它作为小说的文学性。其实,左翼小说除了它在革命史上的意义之外,在现代文学史上和现代小说发展史上,都还具有相当重要的阶段性意义。关键词左翼小说;革命性;文学性中图分类号I209文献标识码A
2、文章编号1002-1698(2005)-03-0139-04左翼小说,是上世纪20年代后期出现并延续到30年代后期的一个重要小说流派和文学现象。在现代文学的研究史上,对它的评价一直是忽高忽低的,原因就在于它的%革命性&。在评价高的时候,看重的是它的%革命内容&,而更多的时候是评价比较低。过去的批评是因为它的%革命性&不够正统,有小资情调,左倾冒进等等。说它%在思想意识上流露出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和感伤情绪,在艺术方法上则带有公式化概念化的弱点。&现在则由于改良思潮和伪自由主义的泛滥,仅仅因为它是革命的,就理所当然地将它排
3、斥在文学史的边缘甚至之外。这些拔高也好,贬低也好,都只是看到了它的革命性,而相对忽视了它作为一种小说的文学性。我认为,左翼小说除去它在革命史上的意义以外,在现代文学史上,在现代小说发展史上,具有相当重要的阶段性意义。作者简介:孔庆东(1964-),文学博士,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1唐弢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第二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第244页。∋139∋学术界2005.3#学人论语一、左翼小说开拓了中国现代小说的叙事视野,使小说与产生它的世界彼此呼应左翼小说的文艺观不仅要揭露旧中国的丑恶,更重视对现实中国的批
4、判。因此,它的时代性得到极大的突出。它写出%铁屋子&之外并不是花好月圆的一片净土,而是遍布着泥坑和监牢。它写出除了%爱与美&的问题之外,还有%血与火&的问题,还有%生与死&的问题,它写出都市中青年的心的跳动以及整个都市的跳动,整个时代的跳动,写出了当时中国的全景。即以人物描写来说,郁达夫在!现代小说所经历的路程∀一文中写道:%目下的小说又在转换方向了,于解剖个人的心理之外,还须写出集团的心理;在描写日常的琐事之中,要说出它们的对大众、对社会的重大的意义。&1左翼小说的主人公经常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而是各处游走,比如蒋光
5、慈!少年漂泊者∀里的汪中,洪灵菲!流亡∀里的沈之菲,茅盾!虹∀里的梅行素。通过主人公的游历、流浪、逃难,展现出复杂而生动的社会。与左翼小说并存的京派小说、新感觉派小说,只能在单一的向度上各自以一种不平衡的心态表现眼前的这个社会,而只有左翼小说,信心十足地展开它宏大的历史叙事。左翼小说因此成为那个时代不可分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发轫于20年代后期的左翼小说,从一开始就显露出强烈的叙述性。左翼小说绝大多数是有故事的,这些故事不像五四小说那样是经过提炼选择的,而是保持着故事%本事&的原生态,甚至带有新闻纪实的特点。叙述者仿佛有满
6、肚子的故事要告诉读者,告诉世人。左翼小说的缺点不是故事不好,而是由于故事太多,又急于讲述,因而往往泥沙俱下。左翼小说很快意识到这个缺点,在大革命失败的低潮期过去后,左翼小说普遍加强了叙述技巧,这一点在茅盾的创作中得到了最卓越的表现。从五四时期的沈雁冰,到左联时期的茅盾,象征着新文学由冷静的理性思索转向了积极的艺术叙述。左翼小说家普遍具有讲故事的才华,茅盾,丁玲,蒋光慈,张天翼,周文,沙汀,艾芜,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左翼小说的叙述技巧是极为丰富的。视角变换,文体交叉,都是常用手段。左翼小说的节奏一般比较快,有时还采用电影的叙述
7、手段,甚至把真实的文件、新闻报道、流行歌曲都直接列入文本,因此,左翼小说既是流行的,又是先锋的。左翼小说在叙述学方面的探索大大丰富了新文学的表现能力,使新文学小说本已淡漠的叙述力又得到了恢复。比之五四小说,左翼小说更为全面地吸收了西方19世纪以来小说的叙述技巧,从左翼小说以后,中国读者对于绝大部分西方1见!现代∀第1卷第2期,1932年6月。∋140∋左翼小说的文学史价值小说的叙述方式不再感到陌生。而且,左翼小说家大都形成了各自不同的叙述风格,如充满激情的蒋光慈和洪灵菲,擅长心理描摹的茅盾和丁玲,惯于冷嘲的吴组缃和沙汀
8、,喜欢热讽的张天翼,偏爱抒情的萧红和端木蕻良,中国现代小说艺术正是在这一代作家的手中成熟的。二、左翼小说表现出高度的现代意识左翼小说大力表现现代社会和都市文明,但并不是不假思索地赞美和拥抱现代社会和都市文明,这是左翼小说与同样是以上海为大本营的鸳鸯蝴蝶派小说的本质区别。鸳蝴派小说对于现代都市文明基本上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