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汉口码头文化的社会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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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9年7月湖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ul．,2009第36卷第4期JournalofHubeiUniversity（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Vol．36No．4近代汉口码头文化的社会学解读周德钧（湖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北武汉430062）［摘要］码头文化是基于港埠贸易与河运经济而形成的一种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它既是近代汉口城市生活的实态，也是人们对近代汉口城市文化的一种读解。近代汉口码头文化依托于城市特定的九省通衢、转输贸易、五方杂处的“人文生态”，以“舟中为市”的码头经济为主要的社会经济基础，

2、形成流变不居、多元混杂的文化特性。近代汉口码头文化以通达灵巧、趋新尚变的行为取向，好武尚力、刚直任侠的行为方式，开放兼容、崇实尚利的社会心态为主要内涵，既带有明显的商业文化色彩，又具有浓郁的江湖习性，是一种优劣互见的文化样式。码头文化的极端功利主义取向、封建宗法色彩、小商品经济意识、江湖作风、强权逻辑、痞子习气等都是应该批判和剔除的文化糟粕，而它所蕴藏的开放创新的精神内涵理应不遗余力地加以发扬光大。［关键词］近代汉口；码头文化；人文生态；“舟中为市”；文化特性［中图分类号］K928．5［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4799（20

3、09）04－0036－06近代的汉口以商业繁荣著称于世，它是中国内地商品集散、货物转输的枢纽，1861年开埠以后，更成为内地“华洋互市”的中心，时人誉之为“东方芝加哥”。作为一个以转输贸易见长、以水运港埠为经济命脉的商业都会，码头文化自然成为汉口城市生活的一个鲜明特色，也是汉口多元文化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是现代学人对近代汉口的一种文化解读，那么，这种解读是否确凿，汉口为什么能形成码头文化？码头文化的基本属性与特色是什么？汉口码头文化的基本面貌究竟怎样？本文拟从社会学的角度对上述问题作一番系统的审视。一、九省通衢、转输贸易、五方杂处

4、———近代汉口的“人文生态”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人文生态”，即基于一定的自然禀赋、社会经济活动、社会阶层与群体、日常生活而形成的“空间环境”。按芝加哥学派的说法，一个城市所在区域的地理位置、山川河流、自然资源、[1]367气候、道路交通状况、人口与族群、生产与经济生活等等就是构成其“文化生态”的基本要素，它们相互关联，构成一个“生态系统”，制约并影响着城市的文化面貌和精神气质，塑造着城市的文化品质和个性。因此，分析一个城市的文化个性，首先必须搞清楚其赖以形成的“人文生态”。那么，汉口这座城市的“人文生态”具体呈现出一种怎样的面貌呢？概

5、而言之，就是“九省通衢”、“转输贸易”与“五方杂处”。“九省通衢”是汉口自然地理环境的最基本特征，也是它独有的自然禀赋。众所周知，汉口位居“天下之中”，它是中国人文地理的“中心点”，与北京、上海、广州、成都、西安等[2]205特大城市都保持着大致相等的直线距离。汉口不仅位居“天下之中”，而且地当长江、汉水之交，与众多省区毗连，形成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网络，特别是水路交通，异常发达。地方史乘这样描述汉口水陆交通的畅达繁盛之状：“汉口当江汉交汇之区，水道之便无他埠可拟。循大江而东，可通皖赣吴越诸名区以直达上海，循大江而南可越洞庭、入沅湘以通两

6、广云贵，又西上荆宜而入三峡，可通巴蜀以上溯金沙江，至于逆汉水而西径安陆、襄阳、郧阳诸府纵贯全鄂以抵汉中，又沿汉水之支流白河、丹江二水以至宛洛，可谓九省之会也。”（《夏口县志·商务》）称之为“九省之会”或“九省通衢”，洵为不虚之言，众所公认，故转相沿用，直至今日。［收稿日期］2009-03-30［作者简介］周德钧（1962－），男，湖北武汉人，湖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城市史、历史社会学研究。第4期周德钧：近代汉口码头文化的社会学解读37在以舟楫水运为主要交通方式的前近代，汉口的这种区位优势及其所衍生的水运优势几乎是无与伦比

7、的，由此成为交通枢纽和商品集散中心。应该说，汉口所在的区位优势自古皆然，不过这种区位优势的社会经济价值却有一个逐步显现并递增的过程。隋唐以降，武汉地区作为连接东西、沟通南北的交通枢纽作用开始显露，至清代臻于顶点。“万舸此中来，连翩过扬州”讲的是唐代武汉（时称鄂州）的交通状[3]259况，而“巨镇水陆冲，弹丸压楚境，南行控巴蜀，西去连鄢郢”，则是清代汉口所显现的盛大气象。总而言之，九省通衢的汉口具有无与伦比的“枢纽”、“节点”与“中心”的优势，诚如古人所言，它“控吴皖之上游，扼江汉之门户———襟江带湖，雄视全楚，诚古今扼要之区也”（官文：

8、《汉镇堡垣记》）。“九省通衢”的自然禀赋派生出“转输贸易”的经济活动，汉口因此成为中国内地最大的“转输贸易”中心、商品集散中心以及“市场枢纽”。这一特点同样是由来已久的。唐宋时期，武汉地区已是“贸迁之[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