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市卸甲坪乡土家语地名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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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1期(总第90期)松滋市卸甲坪乡土家语地名考略何天贞内容提要本文运用语言学、民俗学、民族文化学的理论和方法,从民族自称、图腾崇拜、矿产资源等七个方面,对湖北省松滋市卸甲坪乡的60多处土家语地名遗存进行了语源考证,展示了沉积于地名中的土家族历史文化。何天贞,女,1933年生,中南民族学院中文系教授,邮编430074。卸甲坪乡位于湖北省松滋市西南隅,东与本市的庆贺市乡为邻,北与桃树乡相连,西与五峰县接界,南与湖南省石门县、澧县毗连。“改土归流”前,该乡原为“添平所”辖区,后归深溪土司所属。19

2、97年5月,笔者参加湖北省民委组织的专家组赴卸甲坪乡实地考察。从考察中获悉,土家族语言在这一带已全部消失,仅亲属称谓中尚有个别语词保留。我从搜集到的345处地名中,¹考证出属于土家语地名遗存64处。这一部分地名在图、志中很难找到,可谓“名不见经传”,全部分布在由地缘关系和血缘姻亲关系为纽带凝聚而成的自然村落中。这些村落十分分散,有的一户一寨,相隔三五里不等,枕壑倚峦,伐山而居,交通阻隔,几乎与世隔绝。长期的封闭性和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使这些地名遗存得以稳固地保存了下来,成为土家族历史踪迹和民族文化难得的见证。我国的地名,大部分是用汉字

3、记录的。方块汉字的非拼音性质,常常掩盖着某些地1名特别是古地名中用民族语言命名的真实语源关系。长期以来,因“不识庐山真面目”,有不少被辗转附会穿凿而面目全非。如果透过方块汉字的障碍,经过审慎的考察,便会发现,在民族聚居区或多民族杂居区,甚至今天主要是汉族聚居的地区,仍然保留着许多本来是少数民族语言的地名。它们是民族关系、双语关系的“活化石”。考证土家族地名,是一项复杂而细致的工作,绝不能主观臆造或望文生训,必须遵循以下几条原则:第一,土家语地名必须同湘、鄂西的土家语相印证,其语源必须同土家语的北部方言或南部方言有明显的对应关系。例如,

4、湖南慈利、石门有多处用民族自称命名的地名,早在《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七《湖广·澧州府·慈利县》中就有“白抵城,在县西北,高千仞,四面绝壁,上广十余里”的记载。今慈利县高桥乡有“毕尔溪”、“白竹坪”,岩泊渡乡有“皮子峪”、“白鸡垭”,龙潭河乡有“比尔坪”;石门县高桥乡有“壁直垭”,安溪乡有“百支峪”、“百支峡”,盘石乡有“柏枝土尚”;湖北神农架下谷坪乡有“毕家山”、“毕家湾”、“毕家石”等。“毕尔”、“皮子”、“比尔”、“白35552235竹”、“百支”、“壁直”、“柏枝”、“毕家”等皆为土家语北部方言民族自称“pits¹kha”、“p

5、i553555”、“pit®i”的译音转写。这类自称,同现代土家语的自称一脉相承,其对应关系十分清楚,直接反映了民族的地域分布。第二,土家语地名应具有土家族文化的内在传承关系。我国早期居住在黄土高原河湟一带的西羌人,其中一部分不断南迁,同四川盆地、云贵高原的古羌戎长期相处,繁衍生息,其遗裔就是现今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的众多少数民族。其中的彝、白、纳西、土家、哈尼、拉祜、傈僳以及112普米等族皆有“虎”图腾崇拜遗风,其先民在远古同属“虎族”。早在《山海经》中就有关于古氐羌人图腾文化的记载,《西次三经》:“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

6、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帝及帝之囿时。”《海内西经》:“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袁珂校注:“开明兽即《西次三经》神陆吾也”。《大荒西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陆吾”的读音我们可从现代藏缅语族的众多语言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º133555虎普米(兰坪)·O普米(九龙)lO史兴lA335331313135吕苏lyphy阿昌

7、l仙岛lmmut21555531载瓦lOmo浪速l波拉lA3333555555勒期lO/lmo怒苏怒lA彝(喜德)la21212155彝(巍山)lapa彝(南华)lo彝(武定)lu5531313131彝(撒尼)lA哈尼(绿春)Xala哈尼(墨江)Xl535333443333拉祜lAqhapm基诺lm纳西la3331553342纳木兹tshuodzila嗄卓la白语lo35土家li1335“虎”在普米语兰坪话和九龙话分别读作·o和lo,从而给我们以启示:“陆吾”当是上古藏缅语的译音转写。那么“陆”:(广)力竹切,上古属来母;“吾”:(广

8、)五乎切,上古属疑母。»另外,“五”的藏缅语拟音是*l-A,¼是复辅音,“陆吾”的读音同这一拟音十分相近。“虎”的现35代读音当系藏缅语复辅音分化的结果。这些称呼有着明显的渊源关系。土家语地名中用“li(虎)”和“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