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园不值》谈宋代说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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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游园不值》谈宋代说理诗　　《游园不值》是宋代诗人叶绍翁的名篇，一般认为此诗描写的是田园风光的幽静安逸，流露出作者对春天盎然生机的喜爱，表现了“新生事物冲破艰难，蓬勃发展起来”的哲理，但笔者认为此诗的意蕴和哲理不止于此。　　该诗首句“应怜屐齿印苍苔”，借“苍苔”写出小园的幽僻安静、极少人来。次句“小扣柴扉久不开”中的“柴扉”，透露出园主大概不是什么显贵，而“小扣”则见我对园主所怀的敬仰之情，“久”则更显我对园主的渴盼。然而，柴扉因何久不开？于此，我们可以对园主身份作几种猜测：他是偶然掩门外出的寻常之人；是明明在家，却因不舍绿苔被访者践踏而故意闭门的小气之人；而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不愿接待世俗访

2、者而闭门谢客的高洁隐士。一扇柴扉，一带矮墙隔出的是主与客，更是两种处世境界。后两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写诗人从一枝盛开的红杏，领略到满园热闹的春光，其实这也是作者的一种领悟。如何理解其中的哲理，取决于对“红杏”意象的把握，很多人认为“一枝红杏”和“满园春色”相对，所以“红杏”是指春光的洋溢与活跃。而笔者认为“红杏”是对园主人格的昭示，他的人格犹如出墙的红杏，想隐居或隐藏是不行的，正如诸葛亮隐于卧龙引得刘备三顾茅庐，庄子钓于濮水招来楚王，园主的人格魅力犹如绽放的红杏，越是隐藏，越发能引起人们对他的景仰。而这正是叶绍翁对人格境界的理悟。4　　因此，笔者认为《游园不值》不仅是首写景诗

3、，更是首哲理诗。诗历来讲含蓄、求韵味、忌说理。宋代之前说理诗不多，到了宋代，因文人情感多入词，故理便常现于诗。虽说宋诗总体成就不及唐诗，但宋人以理入诗，突破了诗歌“以情动人”的模式，实现了“以理服人”的含蓄化，这是宋人在唐诗艺术巅峰面前的创新。潘德舆《养一斋诗话》中说：“理语不必如诗中，诗境不可出理外。”可见“理”“境”也可融为一体。宋诗多元化的明理方式让我们在诗歌的情趣之外，更感受到理趣的奇妙！大体说来，宋诗明理有以下几种方式：　　一、因事悟理　　上文提到的《游园不值》便属此类。再如陈师道的《绝句（四）》“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世事相违每如此，好怀百岁几回开？”合口味的好书，读来饶

4、有兴味，颇感惬意，但往往很快就读完了；对脾气的朋友，谈话投机，非常盼望这样的知心朋友多多前来，但偏偏不见踪影。世上的事情常是这样，希望和现实总是矛盾，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一个人一生中很难遇到几次真正轻松偷快、开怀大笑的好时光。当我们读了此诗再面对人世的种种不如意，恐怕也会释然地开心一笑了！　　二、借景喻理　　宋诗说理不只因事，自然万物，春花秋月，鸟啼蝶舞往往都能点燃诗人理性的光芒。如欧阳修的《画眉鸟》：“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作此诗时，欧阳修正受排挤而被贬滁州，写作心情可想而知。作者正是借画眉鸟的百啭千声表达自己归隐山林、不受羁绊的心曲。4　　在以景喻

5、理的宋诗中，最著名的当属苏轼的《题西林壁》。这首绝句的长处不在于形象或感情，而在于富有理趣。“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普天下山山岭岭，哪一座不是看山角度不同，山势互不一样？宇宙间事事物物，又何尝不是立脚之点有别，观察结果各殊呢！“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自在此山中”，不只是看山，人世间一切事情，有多少人因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而迷惘困惑，只有跳出圈子，置身事外，才能冷静客观地认清它的各个方面，取得正确的认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三、设喻明理　　理是逻辑思维的产物，偏于抽象，往往难以言明。而设喻则能把抽象化为形象，从而也更容易为人理解。宋人明理，有时也会借设喻的方式。　　如卢梅坡《梅

6、雪》：“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古今不少诗人将雪、梅并写，雪因梅透露出春的信息，梅因雪更显出高尚的品格。但在卢梅坡的笔下，梅、雪因争春而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因为它们各有所依，雪比梅白，梅比雪香！然而梅、雪真在争春吗？显然不是。作者借此无非想告诉世人：人有所长，也有所短，要有自知之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正理。诗虽短小，却既有情趣也有理趣。　　朱熹的两首《观书有感》也是设喻明理的典型。其第二首是“昨夜江边春水生，艨艟巨舰一毛轻。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结合诗题，可知“艨艟巨舰”就是平时遇到的疑难问题，由于平时知识能力积累不够，功夫不到家，所

7、以是“枉费推移力”。现在，知识能力积累够了，功夫也到家了，原来的问题就豁然开朗、迎刃而解，那“艨艟巨舰”也能4“中流自在行”了！　　总之，明理是宋诗的一个重要方面。尽管有人以为诗是形象思维的产物，不宜于说理，以理入诗也常常为人诟病，但不能绝对化，因为理可以用形象化的手段表现出来，从而使得它与景和情同样富于吸引力。宋诗尚理，在唐诗之外，又开辟了另一片天地，向后人展示了它的独特魅力。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