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三岁为妇,靡室劳矣”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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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诗经》“三岁为妇,靡室劳矣”正读“三岁为妇，靡室劳矣”一句出自《诗经•衛风•氓》，原句如下：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白文及其句读源自王力先生主编《古代汉语》第二册文选部分，其中“三岁为妇，靡室劳矣”一句历来解释纷纭。王力先生本注为：“没有家务烦劳，意思是丈夫还爱自己，不使自己从事家务劳动。靡，没有；室劳，家务劳动。”[1]此解释源自郑笺，笺云：“靡，无也。无居室之劳，言不以妇事见困苦。

2、”下句“夙兴夜寐，靡有朝矣”释为“无有朝者，常早起夜卧，非一朝然，言己亦不解惰。”（笔者按：解音懈）孔颖达正义曰：“妇人追说己初至夫家，三岁为妇之时，颜色为衰为夫所爱，无室家之劳，谓夫不以室家妇事以劳于己。时夫虽如此，己犹不侍宠自安，常自早起夜卧，无有一朝一夕而自解惰。我已三岁之后，在夫家久已，渐见疏薄乃至于酷暴矣，我兄弟不知我之见遇如此，若其知之，则咥咥然其笑我矣。我既本为夫所诱，遇己不终，安静而思之，身自哀伤矣。[2]清代学者马瑞辰不同意此说，他认为：“‘靡室劳矣’言不可以一劳计，犹‘靡有朝矣

3、’言不可以一朝计也。”[3]北京大学中国文学史教研室采用此说，将“靡室劳矣”译作“犹言不仅是家庭的辛苦操作，言外指一切事情都得由自己担负。”[4]。又及，翻阅众多《诗经》今译本发现众多译者对此句的理解基本上是采用马说的，但多是以打油诗的形式对整句进行翻译，如：“结婚多年守妇道，我把家事一肩挑；起早睡晚勤操作，累死累活非一朝。”[5]；“做了三年的媳妇，大小家务全我做；起得早来睡得晚，没有一天不这样。”[6]。　　我们认为王力先生本的《古代汉语》对“靡室劳矣”的注解有待商榷，“室劳”二字不该被视为一

4、个词，“家务劳动”的得出全然是望文生训的结果。“没有家务烦劳”与“没有片刻之暇”（笔者按：此句系王本对“靡有朝矣”的训释）二句义矛盾。我们同意马瑞辰对此句的训释，但“言不可以一劳计”仍然未能解释“室”与“劳”的真正涵义，至于诸多今译本的解说更是只从整体去体会句义，这样就有意无意的忽略对重要字词的准确理解，且不说这种只求新颖可喜的译文不能真正的进入古代文化，这种译法至多只能作为一个参考，若要想真正读懂古书，还是要从原文去品味理解才行。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这两句构成俪偶

5、关系，所谓“俪偶关系”即是指句法相似的句子排在一起的现象，处在相同地位上的词其词性应该是一致的。由此观之，“室”此处当为动词性，方能与“有”相俪偶。但翻检《汉语大字典》等辞书，发现“室”均被释做名词条，如“房间；内室”、“公家；户”、“家人”、“妻子”等，如此我们不仅对《诗经》原文生疑，“靡”后当有一动词，若“室劳”做“家务劳动”解，当是原文脱落一字，但四言乃是《诗经》的特征，此种可能性被排除；如此当疑“室”字可能是讹误字，有学者指出：“‘室’当读为‘窒’，意为‘止’也”[7]。惜没有做进一步的论

6、证，但我们认为此结论极为重要。　　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履部》中有：“室，假借為窒”说；《墨子•號令》有：“外空窒盡發之”，孫詒讓間詁：“室，窒聲類同，古多通用”[8]。翻检《上古音手册》可发现“室”“窒”在上古时确同属“質韵”[9]。此外，二字形体极为近似，古人在传抄过程中亦难免出现讹误现象。我们认为此处二字通用当取“窒”义，“窒”本义“塞也”引申出“停止”义，在具体句义中可理解做“没有停止过劳作”，与“没有片刻之暇”相对称，如此训释则涣然冰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