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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年代中国文艺学主流话语的反思【内容提要】 本文运用反思社会学的方法对中国80年代美学文艺学两大主流话语——“主体性”与“向内转”——进行了反思。文章认为:从知识的谱系看,80年代美学文艺学主流话语的知识型与话语型可以追溯到西方启蒙主义现代性,尤其是康德的哲学与美学;而从文艺学知识场域与其他社会活动场域,尤其是政治场域的关系看,80年代文艺学美学热的根本原因在于它与当时整个社会文化思潮之间的深刻、内在的勾连,它们是当时思想解放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主体性”思潮秉承康德的普遍主体与人的自由解放的
2、思想,但在中国的特定语境中却是当时人道主义思潮的集中体现,它的具体政治文化力量在于对改革前的专制主义的批判;“向内转”把对于美学文艺学学科自主性与独立性的强烈诉求,与对于四人帮“工具论”文艺观的否定结合起来,因而同样具有非常具体的批判意义。随着90年代社会文化转型的进行与加剧,上述两种话语正在陷入危机。主体性理论虚构了一个无差别的普遍主体以及审美活动“规律”,无法解释90年代主体及其文化活动多元碎裂的事实;而美学文艺学的自主性诉求则被导向对于90年代新的审美与文化活动的盲目拒斥。如何面对90年代
3、的文化现实,使这两套话语在转型中新生,从而建构新的文艺学美学话语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学术任务。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包括美学、文艺学在内的80年代的人文科学热,已被90年代的社会科学(经济学、社会学、法学、政治学等)热所取代;与此相应,80年代那套普遍主体、自由解放与科学主义的美学文艺学话语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激动人心。对此,很少有人做认真的学术分析,尤其是反思性分析。我这里所说的“反思”主要吸收了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的反思社会学理论方法。本文力图从反思的角度表明,80年代美学文艺学话语在90年代的遭际不
4、是从美学文艺学知识生产场域的内部,或通过对80年代美学文艺学具体知识的逻辑关系的梳理即能充分解释的,必须进行深入的反思性检讨。为了对“反思性”的方法论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先介绍一下布迪厄社会科学反思性的基本含义。(1)一、社会科学的反思性布迪厄与华康德(I.soNormalstyle="MARGIN:0cm0cm0pt;TEXT-INDENT:17.45pt;mso-char-indent-count:1.94">在布迪厄看来,在分析社会学家的自我时,首先必须要勘定他“在学术场域中的成员资格与位置
5、”,因为他(她)的研究(即知识生产工作)必须要受制于这一位置;其次则是对于社会科学知识生产的社会历史条件进行分析。前者要求分析研究者本人(知识的生产者)在知识场域与社会空间中的特定位置;后者则要求打破知识场域与非知识场域的界限,在不同场域的关系中思考知识的生产问题。(4)从以上与研究者本人相关的因素来看,导致社会科学家的“观注点”模糊不清的是三种偏见。第一种是个体研究者的社会出身与社会标志(如阶级、种族、性别等)。这是一种比较明显的偏见,因而也比较容易通过研究者之间的相互批评与自我批评加以克服;
6、第二种是研究者在学术场域中的位置。(5)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在于“社会学家的视角像其他所有文化生产者一样,总是在某方面归因于他们在一个场域中的处境,在这个场域里,学者通过他与其他某些对手之间的差异与距离,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关系的方式来确定自己。”(6)就是说,一个特定的研究者在一个特定的学术场域中总是处于特定的位置(特定的知名度、资格、资历等)并与别人处于竞争性的关系中;第三种偏见是“唯智主义”的偏见,这种偏见“诱使我们把世界看作一个旁观的场景,一系列有待解释的意指符号,而不是有待实践解决的具体问题。
7、”(7)这是一种以理论逻辑取代、化约或消解实践逻辑的偏见,一种“深深地嵌入我们对世界的思考的事实中的预设”,“这些预设认为要思考某一行动我们就要从世界和世界中的行动中隐退出来。”这种偏见之所以特别可怕,就是在于它否定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研究者与他身处的现实世界(包括各种利益)、理论与实践之间的无法摆脱的勾连性.(8)在这里,表现出布迪厄对于这些宏大理论、元理论的怀疑,因为正是这些理论被用作思想与知识生产的不加反思的自明前设与先在范畴,遮蔽了知识生产与其他社会场域的深刻关联。而布迪厄的反思性概念正是
8、要求对那些“思想的未被思考的范畴”进行系统的探索,后者常常像“集体性科学无意识”一样支配着人们的思考,实际上成了观念与思想生产的“母机”:有什么样的前设就有什么样的思想与知识被生产出来(比如我国的大量文学史知识就是在相同的理论前设中生产出来的,所以它们都存在着“家族相似性”)。由于这种前设遍布学术场域,被研究者集体接受,并且得到学术体制与学术组织(它们同时深刻地体现在客观机制与主观心智机制中)的合法性支持,所以对于它的反思也就必然延及整个学术场域与学术体制,从而这种反思必然也是一种集体性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