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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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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理符合论与虚无“有一个古老而著名的问题,人们曾以为可用它迫使逻辑学家陷入困境,并曾试图把他们推到这一步,即要么不得不涉嫌于可怜的诡辩,要么就要承认他们的无知,因而承认他们全部技巧的虚浮,这个问题就是:什么是真理。”[1]P110这是康德在其晦涩的《纯粹理性批判》中突然冒出的一段具有叙事风格的话。西方哲学自古希腊以来,一直相信真理隐藏在事物的表象背后,和本质、本体等概念相联。亚里士多德认为:“真理与各事物之实必相符合”,[2]P34康德对它的解释是:“真理是知识和它的对象的一致。”[3]P110也即我们关于对象世界的知识,如果和对象自身的特性相一致,那么,这种知识就是
2、真理性的。同时,正是因为被认识的东西是可以实指的对象而非虚无,我们的认识才是可能的。但是,从亚里士多德到康德一直延续的这一真理标准,却把两个问题无情地甩给了后人,即:我们怎样才能断定自己的知识符合对象;如果知识并不指向具体对象,而是指向一个空洞的虚无怎么办。一西方哲学在近代以前,很少为上面两个问题焦虑。这和其哲学对理性和上帝的信仰有关。从认识论层面讲,人作为理性的动物,具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事物的本质是理性知识可以把握的对象;从本体论层面讲,形式背后包裹着质料,表象背后隐匿着实体,这实体又被一个形而上的本体决定。本体(逻各斯、理式、理念、上帝、物自体)虽然超出了人
3、的经验范围,但它依然可以靠信仰获得存在的自明性,靠逻辑推定获得理论的真实性,并因此成为知识的对象。这样,人们就可以通过考察自己的知识是否符合对象来判断它是否符合真理。但是,对于中国哲学,尤其是道家而言,人是否能够把握真理、人的知识是否能够切中对象,却是一个长期引人质疑的问题。比如,按照中国哲学的观点,对象世界的无限和人认知能力的有限形成了极大的不对称。有时,我们言之凿凿地以为获得了真知,并因此充满自负,但实际上不过陷入了盲人摸象式的无知和愚蠢。像《庄子·秋水》中的河伯,看到秋水时至,百川灌河的壮阔景象,“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但是,当他到了北海,“东面而视,
4、不见水端”,就不禁慨叹:“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据此,庄子进一步引申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木小石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秭米之在大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马体乎?(《庄子·秋水》)世界的无限和人认知能力的有限,意味着对世界的整体把握和本体追问超出了人的经验范围,无法获得现实的确证。基于这种判断,中国哲学在其发端时期,对
5、这一问题就表现出少有的明智和审慎。像晚年的孔子,他知道自然天道是不可认识的,所以一方面对其怀着极大的敬畏(如《论语·季氏》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另一方面则将知识难以解决的问题进行了悬置(如《论语·子路》云:“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庄子对这一问题看得更清楚。在他看来,面对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人认知的命运就如同井底之蛙一样被其存在的时空区间限定。认识了世界的局部真相就自以为与真理同在,只会引起“大方之家”的嘲笑。在这种背景下,人类的有限之知与世界的无限广延之间怎么能够符合呢?如果不能符合,我们怎么认识真理,我们的认识又如何可能?据此,
6、对于中国哲学而言,认识真理明显被视为一种缘木求鱼的无效劳动,“认识如何可能”其实指向的是“认识如何不可能”,人为自然立法其实是自然为人立法。这中间,虽然认知冲动依然会主宰人的心灵,但由此主导的认知实践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它除了将人引向一个未知的深渊,不会得出任何肯定性的结论。为了缓解由世界的无限性带来的认知焦虑,中国的道家和后起的禅宗一度用本体范畴为人的知识提供一个终极对象,比如道家的道和禅宗的佛,但这种设定在一种更彻底的怀疑精神面前,往往经不起理性的批判和检验。在道家看来,所谓的本体并非实有,而是人的认识能力无法继续扩展时对世界的强行命名。如老子云:“吾不知其名
7、,强字之曰道。”(《道德经》第25章)或者说,道只是一个人种学范畴,离开了人的设定,它什么也不是。由此,所谓无限世界尽头作为决定者存在的本体,现象背后隐匿的本质,与其说与对象有关,还不如说与人的信仰有关;与其说是世界的本相,还不如说是人为了服从道德的绝对命令而进行的强行杜撰。西方哲学在康德之前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形而上学成为第一哲学,“透过现象看本质”成为基本的认知模式。到了康德,他意识到了人类知识的局限性,所以一方面为理性可达的疆域划界,另一方面则由于道德的指引而对“物自体”的存在依然保持着信念。但是,这种信念在一种更彻底的理性批判面前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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