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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篇章主位模式与信息结构研究-大学语文论文汉语篇章主位模式与信息结构研究宋璟瑶(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北京100871)[摘要]对于篇章中主位-述位与信息的配合问题,传统的“主位=已知信息、述位=新信息”的观点过于简单。语料考察结果显示,汉语篇章中主位的信息性质可以分为三个层面:是否已知,是否首次出现,以及信息的解读来源。以解读来源为线索,可将主位归为三大类六个小类:复现、照应、联想语、背景知识、直示、包蕴或降级的存现句,据此进行的统计揭示了语料中各类主位的分布状况和句法选择倾向。可以看到,不同的体裁和功能的篇章中,主位与信息的配合也有不同的特点,多重视角与“篇章层次”的存在也使得主位信息的解读更为复杂。在此基础上提出的“主述位-信息链”和“信息度”的分析方法试图直观地反映篇章中主位和信息的配合、不同主位间的信息关联,并对篇章主位所承载的信息量和认知加工难度进行量化。[关键词]篇章语言学;汉语篇章研究;主位;信息结构[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610(2015)05-0001-07一、引言(一)主位-述位研究概述 学者们很早就发现,处于实际表达中的句子除了可以依据句法进行分析外,也可以从功能角度将其内容划分为两个部分,具有“被表述-表述”的关系,称之为“心理主语-心理谓语”等。直到20世纪,布拉格学派的若干语言学家开始重视句子的这种意义上的二分结构,Mathesius(1939)、Halliday(1967,1973)、Firbas(1992)等在著作中将这两个成分称为“主位-述位”,并据此开展了若干研究。国内学者上世纪80年代引入了主位理论,不仅用于外语研究,如俄语(赵陵生,1981;王福祥,1989)、英语(徐盛桓,1982;黄衍,1985),也尝试用来解释汉语中的问题,如徐盛桓(1983)针对汉语中的“主位化”现象,探讨了汉语句子中主位-述位的切分方法、从句法角度对主位进行的分类、主位的语用功能等。此后,对汉语主位的研究时有出现,关注的问题较为多样,并涉及不同文体、不同社会语用功能的材料。(二)篇章中的主位与信息主位-述位理论适用于对篇章(或话语)的分析,其中与篇章“信息流”(informationflow)的配合是受关注的问题之一。一般认为,主位作为表述的基础和起点,传达的是前文出现过的“已知信息”(giveninformation),而述位是表述的核心和焦点所在,应当承载“新信息”(newinformation)。但随着研究的进展,人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单纯:在信息的分类方面,“已知信息-新信息”的二分法似乎过于简单。如Chafe(1987)将信息划分为三类:已激活信息、半激活信息、未激活信息;相应的信息分类的依据也有所深化,不是简单地依据是否在篇章文本中出现过,而是依赖篇章生产者对接受者认知状况的“假设”(assumption):某一信息处于接受者意识的焦点还是边缘地位,抑或只是处在长时记忆中未被激活; 在主位-述位与信息结构的配合方面,“从主位到述位”体现“从已知信息到新信息”的流动,这是无标记的状况,但并非唯一的选择。Halliday(1967)指出,主位系统和信息系统是相互独立的,主位与已知信息、述位与新信息的重合是一种普遍倾向,但非绝对的规则。在实际的篇章交际中,主位-述位与信息结构的有标记、“超常规”搭配也有一定的出现频率。国内学者中,徐盛桓(1985)较早注意到主位-述位与信息之间的复杂关系。徐文首先探讨了“已知信息”的定义,认为判定某信息为“已知”可依据两个方面:上文提到过的、从语境中确定的,并且“已知信息”与“常识性信息”、“相关信息”也有一定的交叉。在此基础上,徐文进一步讨论了主位-述位与信息类型的配合情况,认为主位并不一定是已知信息,而是可以承载五种信息类型:已知信息、部分已知信息、相关信息、新信息以及起引导作用的内容。同样地,述位也未必传达新信息,还可能是部分已知信息、相关信息或已知信息。但该研究依赖举例式的说明,没有进行一定规模的语料统计,并且主要使用的是英语例子。而针对汉语进行的研究中尚未见对主位-述位与信息结构关联的深入讨论。(三)本文研究目的本文希望通过对汉语篇章语料中主位-述位模式与信息结构的考察,回答以下问题:1.从交际双方的认知角度分析,汉语篇章中的主位有几种信息类型?各有何特点?2.从篇章整体来看,汉语篇章中的主位模式与信息结构有怎样的配合规律?3.从语言的形式来看,汉语篇章中的主位-信息配合在句法层面有怎样的反映?二、汉语篇章中的主位与信息考察 (一)语料选取与处理本文以老舍的中篇小说《断魂枪》作为典范的现代汉语篇章的代表进行考察,该文写于1935年,全文共4400余字,68个自然段。我们依据郑贵友(2000,2004)提出的汉语篇章主位分析原则,以小句为基本单位,综合语义、语用等因素适当调整,共得476个主位结构,包含479项信息内容。(二)语料分析结果传统的篇章研究主要关注“衔接”手段的使用,着重于对篇章文本形式的考察与分类。但随着研究的进展,人们开始认识到,篇章更多的是一种交际现象与认知现象,涉及篇章生产者与接受者双方的互动(deBeaugrandeDressler,1981),篇章中信息的传递尤为如此。因此我们参考Chafe(1987)的观点,将“篇章生产者认为典型的接受者解读主位时所依据的信息来源”作为线索,对语料中出现的479项主位逐一进行分析并归类,共得三大类六个小类。同时我们也关注各类在其他几个层面上的表现,包括:1)主位信息内容在假想的篇章接受者认知中的地位:已知信息“半已知信息”新信息2)主位信息内容在篇章文本中的地位:首次出现重复出现3)主位的句法实现形式以“信息来源”为主要线索,结合以上几个层面,我们对语料的分析结果如下。 1.来自篇章前文的主位信息。对于篇章的接受者来说,最容易的解读的信息是已在前文出现过、仍处在短时记忆中的内容。这部分信息被称作“可回收的”(recoverable)(Halliday,1967)、“可提取的”(retrievable)或“已激活的”(activated)(Chafe,1987),是真正的“已知信息”。这些“重现”信息的解读所需付出的认知努力最少,同时对交际进展的推动作用也最低,即具有较低的“交际动力”(communicativedynamism)(Firbas,1992)。语料中,此类主位又可分为两种情况:1)“复现”。第一种是重复同样的词语,使篇章接受者能直接提取前文已建立的信息“锚点”。例如①:(1)“三截棍进枪吧?”王三胜要看老头子一手,三截棍不是随便就拿得起来的家伙。(2)不要说王三胜输给他,沙子龙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呢,王三胜到底和老头子见了个高低,而沙子龙连句硬话也没敢说。(3)这条枪与这套枪,二十年的工夫,在西北一带,给他创出来:“神枪沙子龙”五个字,没遇见过敌手。……“神枪沙子龙”慢慢似乎被人们忘了。(1)中“三截棍”是上文刚出现过的信息,下文直接重复原词,作为叙述的主位。(2)句群中“沙子龙”、“王三胜”作为主位交替出现,为了使叙述线索清晰,都重复使用完整的专有名词。(3)中“神枪沙子龙”这一绰号第一次出现是在第四自然段,再次重复则是在全文的倒数第二段,二者几乎相隔整个篇章,但仍然可以看作是词语复现式的已知主位。我们对主位的考察是关注其所传达的信息内容,因此所谓的“重复”在字面形式上未必完全一致,有时也可以使用同义、近义的词语,例如: (4)“我来为领教领教枪法。”“功夫早搁下了,”沙子龙指着身上,“已经放了肉!”(5)他看出来,老头子的腿是老走着查拳门中的连跳步;交起手来,必定很快。但是,无论他怎么快,沙子龙是没对手的。准知道孙老头要吃亏,他心中痛快了些,放慢了些脚步。“孙大叔贵处?”“河间的,小地方。”孙老者也和气了些:“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容易见功夫!说真的,你那两手就不坏!”(6)客人进来,沙子龙在外间屋等着呢。彼此拱手坐下……孙老者没话讲,用深藏着的眼睛打量沙子龙。(4)中“功夫”是对上文“枪法”的同义重复。(5)中,对于同一个人物有“孙大叔”、“孙老者”等不同的重复方式,如果将考察范围扩大到述位,还能够找到“老头子”、“孙老头”等形式,胡壮麟(1994)将这种现象称为“社会指称”。(6)中,“客人”和“孙老者”是由于当前语境而临时成为同义词,也属于信息的复现。词语复现和同义/近义词充当的主位在语料中共有93例,其中绝大部分(72例)是对主要人物的“社会指称”。2)“照应”。第二种情况并非词语的直接复现,而是使用其他一些有指代作用的形式。同第一种情况相比,此类主位更为多见,因为重现的内容较易提取,承载的信息量较小,可以使用更加简略的形式,这也符合Haiman(1985)提出的“同构象似性”(isomorphiciconicity)。语料中,此类手段主要有:人称代词、指示代词(短语)、零形式。例如: (7)○抹了一鼻子茶叶末色的鼻烟,他抡了几下竹节钢鞭,○把场子打大一些。○放下鞭,○没向四围作揖,○叉着腰念了两句……(人称代词、零形式)(8)○到了客栈,他心中直跳,○唯恐沙老师不在家,他急于报仇。他知道老师不爱管这种事,师弟们已碰过不少回钉子,可是他相信这回必定行,他是大伙计,○不比那些毛孩子。(人称代词、零形式)(9)这条枪与这套枪,二十年的工夫,在西北一带,给他创出来:“神枪沙子龙”五个字,没遇见过敌手。现在,这条枪与这套枪不会再替他增光显胜了。(指示短语)(10)他的话硬,可是那条钢鞭更硬,○十八斤重。(指示短语、零形式)(11)他们大多数是没落子弟,都有点武艺,可是没地方去用。有的在庙会上去卖艺:踢两趟腿,练套家伙,翻几个跟头,附带着卖点大力丸,混个三吊两吊的。有的实在闲不起了,去弄筐果子,或挑些毛豆角,赶早儿在街上论斤吆喝出去。(其他代词)(12)他低声地说,可是大家全听见了。(其他代词)语料中,此类主位共有266例,其中零形式201例,人称代词55例,指示代词(短语)7例,其他代词3例。3)“联想语”。另有一类主位所传达的信息也需要从上文寻找线索进行解读,但并非对前文信息进行直接、完全的重复,而是主位所传达的信息与前文某个信息有一定的关联。(13)“诸位,王三胜先练趟瞧瞧。不白练,练完了,带着的扔几个;没钱,给喊个好,助助威。这儿没生意口。好,上眼!”大刀靠了身,眼珠努出多高,脸上绷紧,胸脯子鼓出,像两块老桦木根子。 (14)王三胜努着眼,抖着枪,脸上十分难看。……王三胜一扣枪,向前躬步,枪尖奔了老头子的喉头去,枪缨打了一个红旋。(15)王三胜——沙子龙的大伙计——在土地庙拉开了场子,摆好了家伙。……拍,拍,两响,王三胜的枪撒了手。场外叫了好。(16)这条枪与这套枪,二十年的工夫,在西北一带,给他创出来:“神枪沙子龙”五个字,没遇见过敌手。……在白天,他不大谈武艺与往事;他的世界已被狂风吹了走。(13)和(14)中存在的是“部分-整体”关系:因为“王三胜”、“枪”已经是已知信息,因此“眼珠”、“脸”、“胸脯子”和“枪尖”、“枪缨”也可以直接充当主位。(15)中,“场外”和“场子”之间有相关关系。(16)中,“他的世界”则是对前文若干信息的概括,称为“概括词”(黄国文,1988)。徐赳赳(2005)将类似的情况称为篇章中的“联想回指”,并区分出“上下义回指”和“关联回指”两种。这种主位在语料中共发现13例,按照本文的标准,其信息本身在篇章中是首次被提及,但解读的线索来自前文,因此并非完全是新信息,我们称之为“半已知信息”。至于其中“新”内容的解读,将在下文谈到。HallidayHasan(1976)列举了英语篇章的5种衔接手段,我们所发现的人称代词、指示代词(短语)、零形式的使用大致相当于其中的“照应”,而词语复现和联想语则属于“词汇衔接”。因此,来自篇章前文的主位信息也起着实现篇章的衔接与连贯的作用。同时我们也认识到,单从主位成分的句法形式来进行分类并不能反映其信息性质与认知特点。 2.来自语用预设的主位信息。语料中,有一部分主位所传达的信息并未在前文出现过,但篇章生产者仍然认为接受者能够成功进行解读,所依据的线索来自篇章之外,来自对交际双方共有知识和能力的判断,因此是一种“语用预设”。上节所述“联想语”的解读实际上也需要依赖语用预设,例如写作者确信读者具有“‘眼珠’、‘脸’、‘胸脯’是人体的组成部分”、“‘枪尖’、‘枪缨’是枪的组成部分”等知识,因此将部分义词直接作为主位出现。由此看来,“联想语”充当的主位可以说是同时调动了来自上文的信息和来自语用预设的知识才能成功进行解读。主要来自语用预设的主位信息包括两大类:1)“背景知识”。第一类可以称作“背景知识”,是作者假设读者的长时记忆中已有储存,虽然不在当前工作记忆(短时记忆)中但能够及时提取的一般性知识,例如:(17)东方的大梦没法子不醒了。炮声压下去马来与印度野林中的虎啸。半醒的人们,揉着眼,祷告着祖先与神灵;不大会儿,失去了国土、自由与主权。门外立着不同面色的人,枪口还热着。(18)“乡亲们,王三胜不是卖艺的;玩艺儿会几套,西北路上走过镳,会过绿林中的朋友。现在闲着没事,拉个场子陪诸位玩玩。有爱练的尽管下来,王三胜以武会友,有赏脸的,我陪着。神枪沙子龙是我的师傅;玩艺地道!诸位,有愿下来的没有?”(19)“走;收了吧;晚饭我请!”(20)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容易见功夫! (17)中的主位表达比较隐晦:“东方的大梦”——亚洲各国闭关锁国的传统,“炮声”、“枪口”——侵略者的武力,“半醒的人们”——亚洲人民,“门外”——国门外。以上主位的解读都需要对历史、地理等有一定的基础知识。(18)是小说中卖艺的人物对现场观众所说的话,“神枪沙子龙”是说话人认为观众都知道的名号,属于特定群体的共有知识。(19)中“晚饭”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遍常识。(20)的主位我们判定为“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这个小句,因为依据郑贵友(2000)的切分原则,“前后小句都不具备明确的表述对象,二者之间具有解释、说明的关系,则前一小句可以被判定为整个表述的主位”。作者将这句俗语作为主位,是默认读者能够对该小句包含的命题或表述进行解读,即具有一定的背景知识和语用能力。“背景知识”类主位信息在语料中共有19例,此类信息在篇章中也是首次出现,但能够依赖接受者的已有知识得到解读,因此也属于“半已知信息”而非真正的“新信息”。(2)“直示”。第二类称作“直示”(deixis),是话语中依赖即时语境中的事物才能理解的信息,一般在面对面的言谈交际中起作用(Levinson,1983)。语料中此类主位基本都出现于人物的对话。(21)“乡亲们,王三胜不是卖艺的;玩艺儿会几套,西北路上走过镳,会过绿林中的朋友。”(22)“孙大叔贵处?”“〇河间的,小地方。”(23)今天是火车、快枪,通商与恐怖。听说,有人还要杀下皇帝的头呢!(24)“诸位,王三胜先练趟瞧瞧。不白练,练完了,带着的扔几个;没钱,给喊个好,助助威。这儿没生意口。好,上眼!”(25)“走吧,这个水不开!茶馆去喝,喝饿了就吃。” (26)“你老贵姓?”他问。“姓孙哪,”老头子的话与人一样,都那么干巴。(21)、(22)是人物直示,最常见的是对谈话双方的直示,即“我”和“你”。(21)中“王三胜”直示“我”,(22)中“孙大叔”直示“您”,零形式则直示“我”。(23)中“今天”是时间直示,指向篇章所描写的时代。(24)中“这儿”是空间直示,指的是当前说话的地点。(25)是事物直示,“这个水”指向语境中存在的、听说双方都能确认的事物。(26)则是篇章直示,出自叙述者的视角,对刚引用的话语进行回指。语料中“直示”共出现72例,其具体分布见表1:可见,“直示”中以人物直示为主,其中第一、第二人称直示最多,二者数量基本持平。“直示”与“背景知识”相同,虽然在篇章或话语中是首次出现,但并非完全是新信息,接受者可以从直接语境中获取线索来解读主位,因此也属于“半已知信息”。 3.来自存在预设的主位信息。语料中另有一部分主位是真正的“新信息”,其传达的内容既不能从前文找到解读的线索,也并未存在于接受者的背景知识或当前语境中。这样的小句实际上是两项内容的压缩,接受者也要同时完成双重的加工任务。借用Fauconnier(1994)的“心理空间”(mentalspace)理论,此类小句中的主位相当于“空间建构语”(spacebuilder),提示接受者在认知域中建立起关于一个新对象的空间,并同时在此空间中理解述位关于这一对象的表述。例如:(27)沙子龙的镖局已改成客栈。(28)他咽了口气:“没人懂!”他低声地说,可是大家全听见了。“有功夫!”西北角上一个黄胡子老头儿答了话。(29)人们全回来了,邻场耍狗熊的无论怎么敲锣也不中用了。(30)王三胜——沙子龙的大伙计——在土地庙拉开了场子,摆好了家伙。(31)听说,有人还要杀下皇帝的头呢!(32)“你不离,姓王的服了!可有一样,你敢会会沙老师?”(27)是这篇小说正文的第一句话,因此“沙子龙”和“沙子龙的镖局”对于读者来说完全是新出现的信息,也就是将“未知”当作“已知”来描写。为了使篇章的解读进行下去,读者必须能够在认知中建立起这样的命题:有一个人叫沙子龙。叫沙子龙的人有一所镖局。将以上两个命题作为前提接受下来,才能够解读述位的信息,使得篇章的加工得以继续,不会因信息无法解读而停止。同样的,(28)~(30)中“邻场耍狗熊的”、“西北角上一个黄胡子老头”、“王三胜”都是纯粹的新信息,其中蕴涵了这样的命题: 邻场有一个耍狗熊的人。西北角上有一个黄胡子老头。有一个人叫王三胜。叫王三胜的人是沙子龙的大徒弟。可以看出,这些命题中都有隐含的存在量词,我们称之为“包蕴的存现句”。(31)、(32)中直接使用存现结构“有人”、“有一样”作为主位,提示新信息的建立,我们借用“降级谓语”的观点,将这种未独立成句的存现结构称作“降级的存现句”,其作用都是提示读者建立正确的存在预设,从而实现预期的解读。这两类新信息所充当的主位在语料中共出现16例。Chafe(1987)认为话语中有“起点轻量原则”,要求作为小句起点(startingpoint)的信息绝大多数为已知信息,偶尔为“可及”(accessible)信息,而新信息需要付出的“认知代价”较大,因此数量极少且仅出现在话语主要片断的开头。Firbas(1992)也提到,在“功能性句子视阈”(functionalsentenceperspective)中,不能以新信息开头,除非是追求特定风格的表达手段,称之为“单刀直入”(inmediasres)。我们认为,新信息充当的主位虽然带来的认知加工负担最重,但也有其特定的语用功能:不仅在表达上较为简洁,这种将“未知”作“已知”的写法还能够直接将读者带入篇章所营造的情境氛围中,具有特殊的表达效果。(27)是这种功能最突出的体现,文首便用新信息主位作为起始点,虽然有较大的“信息鸿沟”(informationgap),但也得到了设置悬念、吸引读者的效果。 4.主位与信息的总体配合情况。从上表可以看到:(1)在所考察语料的主位信息中,来自上文的信息最多,其次是来自语用预设,来自存在预设的最少,正符合信息量由少到多的趋势。在各小类中,“照应”为最常见,占总数的一半以上,“复现”和“直示”其次,“联想语”、“背景知识”和“包蕴或降级的存现句”较少。(2)从信息的性质来看,语料中大多数主位的确传达的是已知信息,可以看作是无标记的搭配,但仍有约1/4的主位承载着半已知信息乃至新信息,这种有标记的、非常规的搭配往往有其独特的语用功能和表达效果。(3)从信息在篇章中的出现情况来看,带有“已知”性质的信息未必一定是上文中出现过的,“半已知”信息也是在篇章中首次出现。以上是对语料全文进行考察所得的总体结果。下面我们对该篇章进行更细致的分析和探讨,以期发现更深入的规律。三、对语料考察结果的讨论(一)篇章功能与主位信息类型 前文对语料全文中主位的信息类型与分布情况进行了考察,接下来我们想了解的是,不同的篇章体裁或功能是否对主位与信息的配合有所影响。我们从《断魂枪》中选择了若干有代表性的片断进行分析,结果如下:语料第3自然段是对社会环境的介绍,共有14个小句,16项主位信息,其中8项是“背景知识”,占所有此类主位的近一半;语料中有三处对动作场面的描写:第11段共有25项主位,其中最多的是“照应”,共14项;第24段共有32项主位,最多的也是“照应”,共12项;第56段除去开头的对话,共有18项主位,全部为“照应;在72项“直示”类主位中,有66项出现于人物的对话,占90%以上;存现式主位虽然总数较少,但篇章的三个主要人物(“沙子龙”、“王三胜”、“孙老者”)都是由此类主位引入的。综上,我们可以提出如下假设:“直示”基本上用于对话体中;在非对话体中:“背景知识”类主位信息多用于叙述,特别是对社会语境的交代;“照应”类主位信息多用于描写;新信息主位除了用于开头、引人注意,还可以用于引入新角色,造成情节的转折。若能证实并进一步深化以上假设,我们将能够预测不同体裁与功能的篇章或其片段的加工难度,以及解读其主位所依赖的主要信息来源。这对于语言教学与测试中的材料选取和阅读策略的培养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二)视角与“篇章层次” 篇章中可能存在着不同的表达视角,例如本文所考察的语料中具有“讲述者-人物”两个基本的视角。前一节我们将篇章粗略分为“非对话体”和“对话体”两类功能,实际上“非对话体”是以讲述者视角为主,“对话体”则以人物视角为主。我们将不同视角观照下的篇章内容称作“篇章层次”。在不同的篇章层次上进行解读,同一个主位可能同时具有不同的信息类型。例如:(33)王三胜提着茶壶走进来——急于看二人动手,他没管水开了没有,就沏在壶中。……“我没收过徒弟。走吧,这个水不开!茶馆去喝,喝饿了就吃。”沙子龙从桌子上拿起缎子褡裢,一头装着鼻烟壶,一头装着点钱,挂在腰带上。(33)中“这个水”对于交谈的双方来说是存在于直接语境中、视觉可见的事物,因此在“对话”这一层次上是“直示”。但在“讲述”这一层次上,“这个水”是重复了上文的信息,应算作是“照应”。再举一个出现在述位中的例子:(34)“三胜,”沙子龙拿起个茶碗来,“去找小顺们去,天汇见,陪孙老者吃饭。”(34)中,在讲述层次上,“小顺们”是第一次在篇章中出现,是一种新信息。但在对话层次上,“小顺们”是说话人(“沙子龙”)和听话人(“王三胜”)共有的一种“背景知识”,从听话人所需的认知负担来看至多属于“半已知信息”。对于读者,若要成功解读该信息,不仅要依据讲述层次推断出下面的包蕴存现句:有一个人叫小顺。还要能够依据对话层次进一步推断出:叫小顺的人(以及其他一些同一群体的人)是沙子龙、王三胜共同认识的人。 可以想见,篇章中会有更多级的层次出现,相应的主位信息性质也会有更复杂的状况。篇章的生产者需要考虑典型接受者的认知状况,采用合理的方式安排信息,使篇章的信息流动自然而流畅。对于篇章的接受者,要想真正地理解进而评价篇章,需要能够站在不同的视角上进行解读。(三)主述位-信息链与信息度对于篇章宏观上的主位模式,一般用“主位推进”(thematicprogression)来反映。Danes(1978)总结了5种主位推进模式,成为比较有代表性的结论。国内学者的研究中,徐盛桓(1982)认为有4种主位推进模式比较常见:平行性、延续性、集中性、交叉性,并图示如下:[1]A←BA←BAA←BA←CB←CC←AA←DC←DB→ZA←…D←……D←Ca.平行性b.延续性c.集中性d.交叉性我们结合本文的语料考察,认为传统的“主位推进模式”不能体现主位的不同信息类型,并且难以反映较长距离上主位之间的信息关联。受到“话题链”(topicchain)观点的启发,我们尝试提出“主述位-信息链”的分析方法。同时我们希望能够对特定篇章的加工难度进行衡量,所使用的概念是“信息度”。deBeaugrande Dressler(1982)将篇章中的信息按“可能性”分为三级:一级是“缺省”的、可以预测会在特定篇章中出现的信息,三级是较为“反常”(disturbing)、超出接受者期待的信息,二级则处于以上两者之间。我们借用这一思想,也将主位信息分为三级,着眼的是接受者的认知加工难度,并以本文所考察的几个层面上的信息性质为具体的衡量标准:来自上文的信息-已知信息-重复出现:1级;来自语用预设的信息-半已知信息-首次出现:2级来自蕴涵或降级存现句的信息-新信息-首次出现:3级(“联想语”类主位虽然能够从上文获得解读线索,但同时也需要调动读者的背景知识,属于“半已知信息”,又是“首次出现”的信息,因此被归入2级。)以此为操作方法,我们对语料中的两个片段进行了“主述位-信息链”的分析,并将结果图示如下(图中带括弧的数字表示小句在该片段中的序号,光杆数字表示该成分的信息度,实线表示复现、照应关系,虚线表示联想关系):图1第3段的“主述位-信息链”分析小句编号主位信息度述位信息度 上面所选取的两个片段中,第3段是对社会时代的介绍,主位信息类型以“语用预设”为主,第5段是对主角身世与现状的描写,主位信息类型以“照应”为主。从图示可以直观地看出,第3段小句句际的信息关联较少,第5段的小句间信息关联则相对较多,联系更为复杂。这一结果也和前文的分析一致。我们提出“平均主位信息度”的概念来衡量和比较不同段落的信息负载量,具体计算方法是:平均主位信息度=各小句主位信息度的总和/小句数以此方法计算,得出第3段的“平均主位信息度”为 1.81,第5段为1.29,差值为0.52。由于“信息度”的值域为[1,3],这一差值已能反映出两个片段中主位所承载信息量的总体差异。由此可预测,篇章接受者加工这两个片段时遭遇的“认知负担”和需要调动的认知资源在量和质上都会有差别。四、结语本文通过实际语料,对汉语篇章中主位模式和信息结构配合的情况进行了考察,发现传统的“主位=已知信息、述位=新信息”的归纳失之简单。我们立足篇章生产者对典型接受者认知状况的判断,区分了不同层面的信息性质:首次出现-再次出现已知信息-半已知信息-新信息来自上文-来自语用预设-来自存在预设以信息的解读来源为线索,将主位进一步分为6个小类:来自上文:复现、照应来自上文+语用预设:联想语来自语用预设:背景知识、直示来自存在预设:蕴涵或降级的存现句据此,我们总结了语料中各个层面的配合、各类型主位的分布比例和句法选择倾向。 在此基础上,我们探讨了不同体裁、功能的篇章片段中主位信息类型的差异,发现:“背景知识”类主位多用于交代社会情境,对动作行为的描写中“照应”类主位较多,“直示”主要出现于对话,新信息主位用于文首、直切主题,或用于引入新角色、带来情节的转折,等。此外我们还发现,基于篇章中的不同视角而产生的不同的“篇章层次”会使主位信息的解读更加复杂,例如同一主位在讲述者视角的“讲述层次”和人物视角的“对话层次”中,其信息的性质会有所不同。最后,我们提出了“主述位-信息链”和“信息度”的分析方法,并以语料中的两个片段为例,试图直观地反映篇章中主位-述位模式和信息结构的关系,反映篇章中的跨小句信息关联,并对篇章的信息含量和认知加工难度进行量化。我们希望今后能够对数量更多、情况更为复杂的篇章语料进行考察,以验证并深化本文所发现的规律,并将结论用于汉语阅读与写作的教学和测试中。【注释】①例句中加下划线的为需要注意的主位,下文同。参考文献[1]徐盛桓.主位和述位[J].外语教学与研究,1982(1).[2]胡壮麟.语篇的衔接与连贯[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4.[3]黄国文.语篇分析概要[M].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4]黄衍.试论英语主位和述位[J].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学院学报),1985(5).[5]王福祥.谈谈话语语言学与俄语教学[C]//王福祥,白春仁.话语语言学论文集.外语研究与教学出版社,1989.[6]徐赳赳.现代汉语联想回指分析[J].中国语文,2005(3).[7]徐盛桓.汉语主位化初探[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4).[8]赵陵生.俄语词序与翻译[J].外语教学与研究,19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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