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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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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遗产杨国选我的故乡是一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既有西周遗址之实,又有东汉帝胄墓穴之痕,魏晋针灸学大师皇甫谧、大唐宰相牛僧儒、民国将领杨子恒,抗美援朝扫雷英雄姚显儒等古今名人皆诞生于此,县博物馆收藏着国家二级以上重点文物达260余件。在国家博物馆展出的编号为GL-0167的青铜鼎,一直为世界文物专家和考古学家所关注。如此绝世瑰宝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和发生在它背后的故事。那是四十五年前的一个傍晚,不满四岁的我像跟屁虫似的尾随在父亲的身后,去为爷爷送饭。父亲一筷头、一小勺地给爷爷喂着汤面条,我盯着爷爷嚅动的嘴唇,吮着自己的手指
2、。我知道那面条来之不易,自爷爷生病起,奶奶背着爷爷,将自己私藏的陪嫁品——十块银元挖了出来,父亲揣在怀里、用手捂着偷偷地去了深山坳里,从那些散户人家里换回了几碗面粉,一块银元才换一碗。那么金贵的面粉,全家人自然尝不到面条的味道。爷爷只吃了几口,便轻轻地推开饭碗,用那双深陷的眼睛回眸一眼站在床边的我,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一个快入土的人了,吃这个有啥用,给我小孙子吃吧!孩子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宁可折了我这条老命,也不能饿着、馋着孩子。唉!都怪这三年灾荒给闹的,不然,孩子咋会这么可怜,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爹,您就放心地吃吧,小孩子嫩
3、,耐性好,少吃一顿没啥事,不会饿坏的。都怪儿子不中用,落了个穷光景,让您受苦受累了!”“儿子,别怨悔!咱们家不穷。”爷爷咳了几声后,接着说:“儿子,把爹背到厨屋里去吧,爹临走前有话要给你哥儿几个叮嘱。”“爹,您就躺着,别瞎想了,过几天一定会好起来的!”“我都八十好几的人了,还能有几天活头呀!自个的病自个知道,听我的话,快!”厨屋里,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喝菜羹。父亲将爷爷背到炕头上,扶他斜躺着。爷爷指了指窑洞一侧,说:“老大,关好屋门,拿把斧子来,把锅台上边的灶龛凿开!”“他爹,你让孩子……凿那干啥?”奶奶迟疑地问。“听我的,让老大去
4、凿!”忽悠间,爷爷一脸的阴沉。父亲二话没说,从锅台上扒下大铁锅,搁在一边,开始在洞壁上凿。一阵“咚咚”声过后,灶龛露出斗口大的一个洞口,父亲歪着脑袋向里边窥视。爷爷说:“那东西沉着呢,用双手把它掏出来!”父亲挽起袖子,将两只胳膊慢慢地伸了进去。一会儿,父亲双手捧着一个乌黑的器物抬脚下了锅台,将那东西搁在炕桌上。母亲急忙端过煤油灯,挑了挑灯芯。灯光下,一家人围拢了过去,我把自己的小脑瓜挤进叔婶们的腋下,想探出个究竟来。“这不就是庙里的那个香炉么,有啥稀罕的?”十七八岁的五叔快言快语地说。“你懂啥,它看起来像香炉,可它不是,它是西周
5、时候的‘文王鼎’,祖祖辈辈不知传了多少代人,它是我们家唯一的宝贝,价值连城啊!”爷爷说这话时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它,放射出一缕从未有过的亮光。“好你个死老头子,既然家里有这么值钱的东西,你为啥连一点风都不透给我,亏我跟你过了一辈子,若不是快要咽气,你还把我老太婆当外人呢,你说我活得多冤啊!”奶奶嗔怪着爷爷。“这东西实在是金贵,我担心你哪天说漏了嘴,这踏实的日子就不踏实了,安稳的家就不安稳了。”“既然知道,你还不如不说,把它永远地带到地下去。”奶奶继续叨咕着。“它……它不是个宝贝么,我怎么能……算啦,我不跟你这死老婆子计较。俗话说:儿
6、一角女一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得一碗水端平了不是!今晚五个儿子都在,我把它当着遗产交给他们,希望他们守住它,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我们哥儿五个怎么分啊,难道打碎了一人一片不成?”五叔“叮叮当当”地敲着那尊鼎,嘴巴翘得老高,嘟嘟囔囔地说。“混帐,物以稀为贵,如果你们哥儿几个一人分得一个,那还能叫宝贝吗?我告诉你们:到任何时候,这东西都不能卖掉,那怕冻死、饿死也不能卖。谁也别想从它身上得到一个铜板儿。既然是家传之宝,那就得保管好它,一点马虎不得,搁到谁手里,谁就得为我们的先人担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按老规矩办,我走后,长兄为
7、父,就由老大为全家人保管着,你们要严守秘密,不可泄露一丝一毫,还要保护好你大哥和他手里的鼎。谁要使坏了这个规矩,谁就不是你爹的儿子,就不是我们杨家的后代,都听明白了么?”“记下了,爹!”除了五叔没有吭声,其他几位叔伯都满口应允。“老头子,老大老实憨厚,心眼实,你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他,日后有什么灾难,我们不是害了他么?老五年纪还小,你看他那秉性和脾气,我真有点不放心……”“贵贱由命,祸福在天。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老大呢,就这么办。你们哥儿几个回自己屋里睡吧!你奶奶和老大留下……”爷爷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凌晨的时候,爷爷的窑洞
8、里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爹!爹!你不能去啊!……”爷爷去世不到半年,奶奶也走了。除了父亲,谁也不知道“遗产”藏在何处。三年后,一阵轰轰烈烈的运动开始了,五叔竟然带着一帮红卫兵小将闯进家里,说那尊鼎是“四旧”,必须抄没。父亲死活也不承认有那东西。二叔急红了眼,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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