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唐宋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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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何謂「唐宋變革」？Whatdoesthe“Tang-SongTransformation”reallymean?柳立言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前言1一、何謂「變革」？何謂「唐宋變革」和「唐宋變革期」？2二、「變革」與「轉變」的混淆，「唐宋變革期」與「唐宋時期」的混淆9三、「研究結果」與「研究方法」11結論16前言歷史一面連續發展，一面出現轉變（Historycontinuesandchanges）。注意連續的學人，有些探究其穩定或不變的因素，提出「長時段Longuedurée」、「超穩定結構」，甚至「停滯論」等主張。注意轉變的學人，有些追尋變化的規律和意義，提出「正

2、－反－合」的辨證理論和橫跨數個斷代的各種歷史分期（periodization）。「唐宋變革」（theTang-Songtransformation）就是一種歷史分期，最早由日本的京都學派提出。它本來有著相當明確的定義，但近年來，它跟許多歷史名詞一樣，逐漸由專稱變為泛稱，由明確變得模糊，後遺症是把「變革」與「轉變」混為一談，也把原來只有兩百多年的「唐宋變革期」跟長達六百六十二年的「唐宋時期（公元618–1279年）」混為一談。隨著唐宋變革成為中國經濟史論壇的「熱點問題」，相關的會議已召開五次（北京大學、廈門大學、浙江大學、雲南大學和湖北大學），論文累積數十篇，我們有必

3、要釐清何謂唐宋變革。本文回溯「唐宋變革」這概念在八十多年前提出時的特定內容，指出在唐宋時期所發生的各種轉變中，有些十分巨大，足以把唐和宋劃分為兩個不同性質的時代，即唐屬中古，宋及以後屬近世，故「唐宋變革」是指中國歷史從中古踏入近世的一個變革（thetransformationfrommedievaltomodernChina），而「唐宋變革期」是指這些巨大轉變所發生和漸趨固定的時期，一般認為是起自中唐（八世紀），下迄北宋初年（十世紀）、北宋中葉（十一世紀），或南宋初年（十二世紀），尚無定論；這個時期亦即中國歷史從中古變為近世的「過渡期」（thetransitiona

4、lperiodbetweenmedievalandmodernChina）。近世的特徵是甚麼？我們無需接受前人的界定（例如以西方近世的特徵為準），也不必同意宋代是近世的開始，甚至乾脆不用「近世」來指稱唐宋變革的結果，但既然利用「唐宋變革」一詞作為著作的標題，就不能迴避一些跟「變革」有關的問題，例如在唐宋歷史的諸多轉變中，哪些堪稱「巨變」或「變革」？它們如何發生？後果有何重要？對後世有何影響？是不是中國所獨有？或在其他國家也曾出現？是不是普世現象？是否真的有歷史發展的規律？是否可藉著對它們的研究把中國史連接到世界史？也許在不同的領域，如政治、法律、經濟、社會和思想等，

5、有著發生在不同時間的「變革期」，有些發生在唐宋之交，有些在兩宋之交，有些在宋元之交，有些在元明之交，….而每個變革期的意義也未必相同，有些代表從中古過渡到近世，有些是從中古過渡到現代甚至後現代等。當然，以近世、現代和後現代來比對唐、宋和明，並不代表「進步」或「沒落」，只是一方面指出近世、現代和後現代的某些特徵是來自唐、宋、元或明，另方面揭示唐、宋、元和明的某些特徵沒有延續至近世、現代或後現代。從這些「連續」與「中斷」裡，也許可以看到物競與人擇的一些通則。17一、何謂「變革」？何謂「唐宋變革」和「唐宋變革期」？歷史不斷在變。對唐宋兩代的六百六十二年（公元618至127

6、9年），相信很多中學生都可以指出一長串的轉變，例如國號由唐變為宋，皇室由李姓變為趙氏，李是貴族而趙出自平民，意味著一個新統治階級的興起；唐代的首都是長安，北宋是開封，反映唐宋經濟重心的南移；唐代是出將入相，宋代是重文輕武；唐代有藩鎮割據，宋代是強榦弱枝；唐代是門閥政治，宋代是科舉政治；唐代有海陸兩條絲綢和文化之路，宋代只剩下海路但國際貿易盛況空前，宋錢成為海外主幣或輔幣；唐代的天子一度被稱為天可汗，威震四方，宋代的君主與遼帝約為兄弟，兩國平等，對金人更曾俯首稱臣，跪接國書；唐代的法律揚威海外，宋代以儒學稱羡異邦，兩者同樣影響深遠；漢唐與外族和親而亡於內亂，兩宋無和親

7、或外戚與宦官之禍而亡於外患；唐代猶有重農抑商，宋代是農商並重，士大夫從商習以為常，士商聯婚司空見慣，連佛門清淨地也從事典當買賣和發放高利貸，草市和鎮市等大小商業中心蓬勃發展；唐代城市實行市坊制，諸多約束，宋代百無禁忌，天子與庶民同樂，女摔角手在華燈初上之時於御前裸胸相撲；唐代戶籍的分類只根據財富和貴賤，宋代在中國歷史上首次樹立與鄉村戶對稱的「城廓戶」身分，將城市的全體居民納入，市民階級和市民文學相繼興起；唐代以詩勝，宋代以詞名，文人與伎藝於瓦肆床第之間譜就新聲；….這些都是變，但哪些可以稱為變革（transformation），以別於一般的轉變？將「轉變」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