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中国'来写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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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外文学研究“‘跳出中国’来写中国”——论叶君健非母语小说创作中的情感控制倪婷婷内容提要叶君健世界语和英语小说多为中国叙事。他坚信情感控制有利于情感的有效表达，因而其小说呈现冷酷的色调。他展示被遗忘者梦和生活的悖反，他用“抒情”笔调反衬现实的残酷，他“跳出中国来写中国”。在超越了既成阐释范式的限制后，叶君健的中国叙事在较大程度上抵达了历史本质的揭示。关键词叶君健中国叙事《山村》非母语叙事倪婷婷，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教授2100362015年7月，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举行了“叶君健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一位布鲁姆斯伯里学派的中国君子”专题展，以纪

2、念中国作家叶君健为中英文化交流以及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宣传所做出的贡献。叶君健在中国因翻译《安徒生童话》而出名，他在英国的声誉则主要来自他用英语讲述的中国故事。剑桥的策展人艾伦·麦克法兰教授认为，“就全球范围内正在发生的事情而言，叶君健是其中具有象征意义的先驱。他是一座桥梁，从世界最具连续性的古老文明——中国，通向西方世界，也从西[1]方通向中国，同时也是一座横跨中国二十世纪历史最大裂谷的伟大桥梁。”这不仅是对叶君健1944年走遍英伦三岛用近600场演讲介绍中国抗战激励英人士气的赞誉，是对他战后以理性客观的态度书写中国人的现实和梦想深化了人类文明内涵的

3、肯定，同时也是对当今置身于多元文化日益交汇中的人们如何看待叶君健式遗产的告诫。一[2]叶君健面向西方世界的中国叙事大多围绕故乡和故人展开。他决定调动自己的故乡记忆和中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中国现当代作家外语创作论》（项目批准号13JJD750009）、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华文文学与中华文化研究》（项目批准号14ZDB080）阶段性成果。[1]http://www.wtoutiao.com/p/jafTtc.html，2016/3/8[2]本文涉及的叶君健作品以《叶君健小说选》（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和《山村》（河南人

4、民出版社1982年版）为参考文本。江苏社会科学2016/6·185·“‘跳出中国’来写中国”国经验时，包含了返顾自我、抒发情愫的初衷。叶君健解释早年在珞珈山上开始用世界语写小说的[1]原因时说，尽管14岁就离开了故乡，但“我脑子里始终忘记不了农村生活和在那里劳动的人们”；“我[2]有一种冲动，想把我心中积郁的情绪写出来。我决心通过小说的形式来表达。”虽然满怀情绪倾泻的冲动，可叶君健选择非母语进行言说，即意味着去接受疏离于本真身份的挑战，他不仅需要调整当下的自我与故乡的关系，还需要处理作为讲述者的自我与异文化的关系。在对叙述对象的介入和抽离之间，有效

5、表达唯有依赖于情感的适度控制。叶君健声称，“一个作家在‘创作’的时候，一般总有某种力量在推动他。人们把这叫做‘冲动’或‘灵感’。这属于感情或感性方面的活动。但当他真正开始写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回到理性上来”；“就我个人而言……我只有用平直、朴素的语言——但这不等于没有诗意——和冷静、不动声色的态度来描述我的故事，控制我的感情——控制甚至到冷酷的程[3]度。”从1933年开始用世界语创作短篇《岁暮》，到1947年在伦敦出版英语长篇《山村》，叶君健总是习惯融入一个外在于自我的局外人视角，将熟悉的故乡和故人当做理性审视的对象。控制感情的温度有助于获得一个较

6、为理性的观照视角和一个近于客观的立场，其前提是基于对发现并揭示本质真实的尊重。当叶君健立志真实地记录那些被遗忘的存在时，他尽可能将情感寄托在对客观现实的细致刻绘中。《岁暮》以北国边地的荒凉来映衬失业返乡的主人公疲惫无助的心境，其中没有尽头的群山、枯萎的野草、蜿蜒的小路、残冬的寒风、松林上的暮云，以及独轮车咯吱的声响、婴儿的啼哭，不只为点缀气氛，更暗示了人物的命运。叶君健像一个隐形的路人，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从远山的小道而来又往远山的松林而去的所有的跋涉者：北方佬、流浪者、小商贩、猎人、烧炭烧窑的，当然还有这对不知姓名的返乡夫妇。他细心地描摹着这家人的匆

7、匆行色和重重心事，笔调惟其平实冷静，惟其含蓄收敛，画面中所有在小石屋歇脚的过客，他们那种永远的旅人的悲哀，才更清晰地得以凸显。对隐身事外的观照角度、冷静含蓄的笔法与呈现历史真实的关联性，叶君健似乎一直坚信不疑。在他大部分的世界语或英文小说中，他执著地延用了《岁暮》这种在他看来最易于触及现实本质的方式。和《岁暮》相仿，《娶亲的故事》依旧是一个被遗忘者的故事。叶君健简笔勾勒了“粗脑袋”黄马和他年过半百的新娘心理的错位和彼此的隔膜，同时又将娶亲事件妥帖地安置在一个看上去皆大欢喜的社会结构中，让它去满足这个环境里所有人的期望，包括相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8、的侄儿，为“好朋友”排忧解难的媒人，热心给人忠告的村妇，以及有权为这桩亲事做决断的村长。他们越是信誓旦旦地许诺，越是有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