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律章句学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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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汉代律章句学探源2016-04-1216:16:06《史学月刊》张忠炜捉起律章句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以下看法：律章句学是以经学章句学的方法，来疏通、解说律令涵义的学问。因“家法”不同的缘故，律章句学也分数十家，著者如“小杜律”、郑氏章句。章句之学木以繁琐为弊病，律章句学也概莫能外，故史书冇律章句学“家数十万言”①之记载。属于律章句学的“律说”留存至今的，《九朝律考》中辑佚八条②，敦煌汉简中可能也有一条③。这是占今学者较一致的看法。此外，龙大仟有《汉代律章句学考论》Z论文（2006年）,“概辑得著律章句者15家，钩沉律章句

2、543条”④。龙氏钩沉的“律章句”，在“名”与“实”之间，或有从容讨论的余地，需专文讨论，此不赘言。不过，古今学者尤其是今人，在讨论“律章句”吋，多忽略“章句”本意。不知本源而欲探其他，终究有所隔阂，故对律章句学仍有展开讨论Z必耍。本文以章句本意为切入点，对律章句学的原始意义进行探讨；又结合岀土文献所见秦汉律令简，指岀这些材料中可能含有最初的律章句；还对律章句的符号及汉律章句的特点，提出一些肤浅看法。是非对错，祈请方家不吝指正。一、章句本意欲讨论律章句之木意，先需明白章句的木意，这就牵涉到经学问题。就笔者所见而言，讨论章

3、句的论著，大体口J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就传世文献立论。占人对章句的理解，多是只言片语，专论者较罕见。譬如，王充《论衡•正说》屮说道：夫经之有篇也，犹有章句；有章句也，犹有文字也。文字有意以立句，句有数以连章，章有体以成篇，篇则章句之大者也。⑤刘勰《文心雕龙•章句》中亦言：夫人Z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篇Z彪炳，章无疵也;章Z明靡，句无玷也；句Z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⑥王充、刘勰的观点，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字、句、章、篇所以有别，是因为有不同层级的意义单位存在。唐人孔颖达在《毛诗正义》屮，

4、亦袭用王、刘之说以释句、章。⑦既然冇不同层级的意义单位存在，如何区分这些层级就成为必要,“离经辨志”问题因此而备受关注。《礼记•学记》中的“离经辨志”，郑玄注曰：“离经，断句绝也；辨志，谓别其心意所趣向也。”孔颖达疏曰：“离经，谓离析经理，使章句断绝也；辨志，谓辨其志意趣向，习学何经矣。”⑧郑注将“离经”视为断句，孔疏则释之为析章断句。从断句（亦即句读）层次看，郑、孔同；是否涉及断章，郑、孔有别。宋人张载、近人胡朴安，对“离经”的理解，同于孔颖达，“离析经Z章句”⑨、“章离句析”⑩。清人黄以周则是郑非孔。黄以周认为“离经

5、”专指析句而言,“断章乃辨志之事。志与识通。辨志者，辨其章指而标识之也”。（11）换言之,“离经”仅涉及断句，“辨志”则关系断章。如何理解郑注之“辨志”，学者的看法或冇不同（12）；但综观诸人Z说，“离经辨志”牵涉析章句读，殆为毋庸置疑之共识。章句离析之所以重要，是关系到对经传的理解。胡朴安说道：“古书之训诂,寄于文字；古书之义理，托于章句。章句不辨，义理莫明。离析章句，所以求明义理者也。”（13）黄侃则更为明晰地指出：“凡为文辞，未有不辨章句而能工者也；凡览篇籍，未冇不通章句而能识其义者也。故一切文辞学术，皆以章句为始

6、基o"（14）句读、析章，其意义重大。清人武亿有《句读叙述》、《补句读叙述》,近人杨树达有《古书句读释例》，（15）申述句读、析章之不易及章句误读之弊，观其所举例证，诚知句读、析章看似易，实则难为不刊之论。今人对章句比较有代表性的专论，有杨权的《论章句与章句Z学》、张荣明的《政治与学术Z间的汉代章句学》以及部积意的《宣、章二帝与两汉章句学的兴衰》等。（16）这些论著的重心或有不同，但在章句含义的理解方面，或者说在章句特征的认知方面，基木都认可这一结论：章句的木意是分章断句，亦即分篇为章、析章为句。在此基础上，人体也都认町

7、并强调其延伸意：即对内容进行诠释，实为一种注疏体裁。譬如，许道勋、徐洪兴的《中国经学史》中说道，章句、训诂是注释经典的两种方法，“所谓章句，就是'离章辨句'的意思，即以分章析句的方法来解说经典。在解释词义外，再串讲文章大意”（17）。乂如，马宗霍的《屮国经学史》、王葆弦的《今古文经学新论》，将章句与传、说、记等并列，虽然彼此立名不同，但均为说经之体裁。（18）但是，章句为何兼有两意，学者似未曾关注。倒是冯友兰一语中的：“先秦的书是一连串写卜•來的，既不分章，又无断句。分章断句，都须要老师的口授。在分章断句之屮，也表现了老

8、师对于书的理解。因此，章句也成为一种注解的名称o"（19）换言之，章句之最初得名，与古书的抄写或书写有关。冯书写作吋简牍文献尚少见，但上论实为睿见。林庆彰《两汉章句之学重探》与上述学者对章句的认识有别。他曾据吕思勉《章句论》的文字，认为吕氏将章句理解为“传注”，但笔者认为他似乎误解了吕氏Z意。（20）继《文心雕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