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叙事传统中预叙的发生及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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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倪爱珍中国叙事传统中预叙的发生及流变法国叙事学家热拉尔·热奈特在研究叙事故事层面，预叙者为故事内的人物；另一种发生时序问题时指出：“提前，或时间上的预叙，至少在话语层面，预叙者为故事外的叙述者。前者最在西方叙述传统中显然要比相反的方法少见得早发生在史传，尤其是《左传》中（不考虑远古的多……小说（广义而言，其重心不如说在19世口头叙事），与春秋时期特定的社会文化背景、纪）‘古典’构思所特有的对叙述悬念的关心很史传的基本功能等密切相关。后者出现得很晚，难适应这种做法，同样也难以适应叙述者传统至宋代

2、话本小说中才非常普遍。的虚构，他应当看上去好像在讲述故事的同时一、《左传》中预叙的发生发现故事。因此，在巴尔扎克或托尔斯泰的作品中，预叙极为少见……”①以色列叙事学家里《左传》中的预叙其实并不是一种叙事策门—凯南也指出：“用得较少的———其理由显而略，而只是对应验了的预占的记录而已。春秋时易见———是事件发生前的叙述（‘事前叙述’）。期的预占文化非常发达。总体来说，主要分为两这是一种预示性的叙述，一般使用将来时，但是类：一类是从天的方面进行的预占，比如龟卜、有时也使用现在时。虽然在《圣经》的预言

3、书里筮占、星象、历数、神怪、望气等；一类是从人的‘事前叙述’的例子相当多，然而完全采用这种方面进行的预占，比如长相、表情、声音、名字、预见性叙述的现代作品却颇为罕见。一般情况举止、梦境等。《左传》记录的预占非常多，以最下，这类叙述常以关于作品人物的预言、诅咒和古老的也是最普遍的占卜方式———卜筮为例，梦的形式出现于叙事作品中的叙事作品。”②两《太平御览》卷第725《方术部六》载录《左传》卜位学者都指出了预叙在西方叙事作品中很罕龟的材料有26条，筮占的材料有13条，加上漏见，但有趣的是，它在中国却

4、非常普遍。其源头录的数条，至少有四十多条。要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史传中。史传是中国叙事综观《左传》所记录的预占，可以发现它们文学的重要源头。这是因为中国自古即有重史都遵循着同一个叙事模式，即“预言—行动—应的传统，史官文化源远流长，“史贵于文”观念的验”，只是有的省略了中间的“行动”环节，有的产生，使中国人的叙事能力首先是在修史行为采用了倒叙的手法，即“行动———应验———预中得到锻炼和成熟的。史传作为一种独具中国言”。陈平原认为：“小说叙事形式是一种‘有意特色的叙事范式，深刻地影响了人们的叙事思味

5、的形式’、一种‘形式化了的内容’。那么，小说维，其孕育的众多叙事要素，在进入文学后，虽叙事模式的转变就不单是文学传统嬗变的明然其形式和功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但却证，而且是社会变迁（包括生活形态与意识形割不断与它的血脉联系。预叙，即预先叙述，就态）在文学领域的曲折表现。不能说某一社会背是作者通过各种方式把以后发生的事情提前叙景必然产生某种相应的小说模式，可某种小说述、暗示给读者。它包含两种类型：一种发生在叙事模式在此时此地的诞生，必然有其相应的理论视野2013·07文艺评论27心理背景和文化背

6、景。”③《左传》中这种叙事模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式的诞生，就与中国历史早期的预占文化分不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开。预占文化的思想根源是传统天命观。古代社以庸。’君其试之”。战争之前，作者还插入了另会生产力不发达，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能力非常一件事，即晋文公听从子反建议耐心教民、爱有限，所以把人间的一切都看成是上天的旨意。民，结尾以叙述者口吻预叙“出榖戍，释宋围，一春秋时期，随着社会经济的大发展，人们虽然已战而霸，文之教也”。两军对战其间，“晋侯梦与经开

7、始对传统天命观有所怀疑，但这种怀疑又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监其脑，是以惧。子犯曰：是不彻底的。在遇到重大问题时，依然要通过各‘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战后又种方式进行卜筮，请教巫祝以询问神灵的旨意，补叙了战前子玉做的一个梦，梦中河神要子玉所以预占文化依然很发达。把琼弁玉缨献给他，子玉不肯。大心与子西使荣《左传》除了用占卜、梦境等形式预叙外，还黄谏，也不听。荣黄预言曰：“非神败令尹，令尹用贤人之语进行预叙，其叙事模式同样是“预其不勤民，实自败也。”言—行动—应验”。这一点，在其最擅长的战

8、争从以上所举例子可知，《左传》预言战争结叙事中表现最明显。《左传》所记录的大大小小局的方式也有两种，一是神异事件预言，如卜的战争有四百八十余次，详细描写的有近百次，筮、梦兆，灾异等，一是贤人预言。这些贤人之语有些战争叙事，如晋楚城濮之战、晋楚鄢陵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多是从礼的角度来预战、晋楚餂之战、秦晋崤之战、齐晋鼣之战、齐鲁言战争胜败，而且都遵循着同一个逻辑：行动合长勺之战等，叙事非常精彩，历来为人们所赞于礼，则胜；反之，则败。礼是春秋时期道德的根颂。这些战争叙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在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