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鉴《梦境图》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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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一幅清初王鉴的《梦境图》，纸本设色，纵162.8厘米，横68厘米，作于顺治丙申（1656年）。这是王鉴一幅最著名的代表作。图上有王鉴近五百余字长跋，历来是研究王鉴生平和绘画的重要参考资料。在清初“四王”中，王鉴的文字史料最少，而且其中颇多疏谬。南京艺术学院的李安源先生以《王鉴〈梦境图〉研究》论文获得艺术史博士学位，导师是黄惇教授。该论文还被评为2011年江苏省优秀博士论文。本届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主席范景中教授对此论文也给予颇高的评价，并考虑将之列入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明年的出版计划中。本论文分为四大章节：（一）王鉴的身世；（二）《梦境图》与王鉴的故园

2、记忆；（三）《梦境图》与“辋川意象”；（四）《梦境图》与王鉴的画史观念。另还附录有《王鉴作品年表》，收录王鉴各个时期的近三百五十件作品。并有图片六十三幅。作者在论文中阐述了自己的学术方法：第一章以考证为基础，廓清以往画史中关于王鉴身世（包括生卒年）等方面的诸多疑端。第二、第三章从社会历史学角度考察王鉴在清初的相关经历与活动，从而了解或解读《梦境图》背后的特殊历史背景。第四章立足于“图像志”角度，结合王鉴在《梦境图》题跋中所涉的前辈大师，考察这些历史人物赋予“辋川意象”的特殊意义。所有不同的考察路径，旨指向于《梦境图》的生成语境的揭示，在方法与目标上互为依存，从而可以得

3、出一个完整的图像学解释。（95页）我在粗读此论文时，感觉作者是做到了，而且有些解释颇为精辟和独到。在王鉴的生平考证方面，作者从诸多的史料中考定，王鉴是王世贞的曾孙，他的祖父是王士骐，父亲是王瑞庭。王世贞家族到王鉴一代已经衰败，故王鉴的兄弟中有人出家为僧（沙门），有人沦为俳优（戏子），有人还卖身投靠清廷。王鉴的出生年月为万历三十七年（已酉，1609），卒于康熙十六年（丁巳，1677），享年六十九岁。而以往的史料说是“年八十卒”，实为误记。王鉴生卒年的确定具有重要意义，也是本论文的重要学术“贡献”之一。另外，王鉴极有可能在清军进攻江南时，为了保全家乡太仓人民不被无辜杀戮，

4、与王时敏等人跪伏“迎降”。这也是他在气节上的“污点”，他因此以后在心中为之倍受煎熬，因而“托隐逃禅”。也就有了意图寻找“辋川意象”，避入“世外桃源”之梦。作者在本论文中，以王鉴的《梦境图》为切入点和研究重心，由“点”（《梦境图》）而向王鉴的整个历史“面”（包括绘画风格和社会交游等）深入展开。微观研究与宏观研究相互依托，从而使得对王鉴的研究具有了“立体感”。又因为《梦境图》是山水画史上唯一一幅描绘“梦境”的作品，所以作者适当借鉴了西方心理学、图像学和艺术史学理论。由此说明，王鉴的“梦境”不仅反映了画家的个体经验，同时亦映射了清初汉族士人的集体记忆；以纪梦题材抒写遗民意识

5、，实为清初汉族士人企望摆脱心理困境的一种释放途径。（67页）在关于王鉴与元人王蒙的画风师承方面；在王维《辋川图》的文化符号意义和“图式”象征等方面，均有独到而兼有现代学术语境的阐述。可惜在此无法一一详述点评。在关于赵孟頫、董其昌和“四王”等人的“复古”和“原创”方面，作者认为：“在审美上，将仿古、临古、拟作等复古艺术与原创作品等量齐观，不仅是晚明至清山水画创作的一个流行趋势，也是中国画传承中的一个重要途径。”（131页）还说：“我们绝不可以将‘复古’视为一个没有血肉的死物，特定环境下的个体，其创作行为往往会造就一种艺术史的特殊性。”（133页）另外，“四王”等人之所以

6、对“元四家”的笔墨风格情有独钟，或推崇的无以复加，其背后的时代与社会语境更应值得关注。作者解释说：“于清代士人而言，他们与元人的时代遭遇何其相似，反映在艺术上，与其说是元代画风的吸引，还不如说在元代大师身上他们找到了某种精神慰藉。”（125页）作者认为之所以二十世纪以来，学界会对明清绘画（主要是“四王”画系）提出苛刻批评的根源是：“西方视觉模式对国人审美观念的篡位，促使人们在观照传统艺术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视觉立场的先验思维与传统艺术历史情境的不对应性。”（134页）作者在中外古今的文献阅读量和释注量均极大，它们涉及了许多绘画史以外的其他人文学科。因为研究一个历史人物或

7、一种历史现象，必须要“尽可能地将之放归于历史原景中加以考察，才不至于被肢解与误读”。也只有尽可能对一个历史人物进行全方位考察研究，才能够求索到他们内心的体验和历史的真相，从而得出自己的真知灼见。但我也注意到这样一个情况：本论文是基于王鉴《梦境图》是真迹的情况下而展开的个案研究。中国艺术研究院的著名美术史学者、清初绘画研究专家蔡星仪先生，在今年的《收藏家》杂志第七期上，发表了《王鉴生平之几点考证》一文，其中有一点就是考证《梦境图》是“伪作”。我好像记得蔡先生的考证：王鉴与叔祖王士騄（王世懋之子）不可能“交集”。王士騄卒年，王鉴尚未出生；或王士騄卒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