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学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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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Ⅸ史林》2004年增刊回忆我的学生时代胡道静口述袁燮铭整理童年我是1913年2月23日出生在上海的。听自己父母讲，当时我们的家在南市高昌庙，而我就生在老西门外的“红房子医院”。①我出生后6个月，因为爆发了反对袁世凯的“二次革命”，袁世凯派他的爪牙郑汝成来上海疯狂镇压讨袁军，江南制造局所在的高昌庙一带成了战区，于是我父母就抱着我空身从那里逃了出来。待战事结束后再回去看，原先的家早已被郑军洗劫一空。至于后来搬到哪里，因为没听父母讲起，自己那时还小，也就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在我六七岁时，我们的家在南市林荫路的大吉里。那是一幢单开间二层的石)gf-J房

2、子。楼下有天井、客堂、后房和厨房，楼上便是卧房，面积大约在40平方米左右。这房子是租的，每月的租金大约为6块银元。当时，弟弟尚未出生，家中共4口人：父亲、母亲、妹妹和我。我虽然还没有上学，但已在家中由母亲教着识字了。我母亲姓朱名细珠，是一个传统的裹小脚的家庭妇女。她从未上过学堂，所识的字也都是靠家里人教的。当时，她教我读((三字经》、《千字文》和《唐诗三百首》等。我至今还记得，描红簿上开头的几个字是“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那时，上海虽然已有幼儿园，但去上幼儿园的人为数极少，一般人家对幼儿园还根本没有印象。听母亲说，她祖上原本也是安徽泾县人

3、，住在东乡黄田村。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进驻泾县，许多泾县人纷纷迁往江西吉安，于是她的上代也在那时去了吉安。后来，不少泾县人都在吉安做了商人，我的外祖父也在那里开了一家糖果店，成了一名糖果商人。在我们泾县东乡，溪头都一带住的多为胡姓，黄田村一带住的多为朱姓。胡、朱两家联姻的情况在当地是蛮普遍的。当我们家住在大吉里的时候，我父亲在南市的一所师范学校教书。这所学校就是原来清朝的龙门书院，当时称为江苏省立第二师范学校。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在“五四”之前去这所学校的，因为“五四”运动发生后，他曾与这所学校的学生一起上街搞过活动。在这所学校里，我父亲教的

4、是国文，我们全家的开销靠的就是他的收入。当然，那时我人还小，不会想到去问他的具体收入情况。但据我后来所知，当时一般中学教员的薪水是每月三四十块银元。这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日常的开销已经蛮够了。我父亲在龙门师范教书的时候，常带我到他的学校去玩，譬如参加游艺活动、观看话剧演出等。可惜那时我人还小，有些东西还看不大懂。其实，对于我来说，最感兴趣的还是跟父亲一起去逛书店。那时，在靠近福州路的河南路上，依次有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文明书局等许多出版商开的书店。我父亲自己买大人书，给我买小人书，有时还顺便替我买些文具。这使我从小就对书店产生了好感：

5、原来我平时爱不释手的那些本本就是从这里买来的!而最有趣的，则是跟父亲一起去文庙吃孔老夫子的生日面。那时的文庙是读书人敬拜孔子的地方。凡逢孔子生日，到那里去就可以吃上一碗免费的生日面。说来也①即西门妇孺医院，因其用红色砖瓦建造而得名。该院为美国基督教会主办的沪上首家妇孺医院。1884年6月由美国人玛格丽特-威廉逊(MargaretWillianson)女士捐款5000美元创办。后由美籍女医师爱·罗夫奈德(ElizabethReifanyder)发扬光大。今为复旦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地址在方斜路419号。·16很好笑，那时我还没有上学，但孔

6、老夫子的生日面我倒已经吃过了。我父亲除了在省立第二师范学校教书之外，还在《神州日报》兼编辑。为了改校样，他经常要下印刷厂与排字工人打交道，我有时也跟着一起去。当时的排字工人称为“手民”。在那里，我不禁又大开眼界原来我平时读的书都是用这种一粒粒小小的铅字组成版子印出来的!从此，我对那些放在字架上的密密麻麻的铅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巧，当时我们家附近有一爿d,FlJ届Jl厂，专门替人家印名片、文件之类的。由于以前我父亲曾在这爿厂里印过南社的会议通知和社友通讯录等，所以，我与这爿厂的人也熟了。开始，我向他们要一二粒铅字拿回来玩。后来，因为要得多了，

7、他们说要用钱买，于是我就拿平时节省下来的零用钱去买了一些回来，一个铜板买两粒，而且还弄来了一只打印盒。我把铅字放在打印盒里敲敲，然后印在纸上，觉得十分有趣。以后，因为上小学了，天天要去上课，也就没有功夫经常跟父亲出去了。当我们家住在大吉里的时候，家中买菜、烧饭的事都是请一个佣人做的。遇到农忙，佣人要回乡下种田，我母亲嫌自己做饭麻烦，就让全家吃包饭。包饭是由包饭作每天送上门来的，其费用则按人头计算。我们家当时定的包饭是每人每月八九元钱，这比起在自己家里做饭，当然要贵一些。问题是，包饭作送来的饭菜往往是开头两天质量还不错，但到后来，就越来越差了。

8、最后，当我们感到实在吃不下去的时候，我母亲不得不把包饭退了，改由自己来做。这样的情况在我的印象中有过好几次。当时，我父亲因患胃病，经常吃面食。由于自己家里做的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