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程散文中的“慢”哲学——以《一个人的村庄》为例-论文.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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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5年6月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Jun．，2015第2期Journalof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CuhureNanjingNormalUniversityNo．2刘亮程散文中的“慢”哲学——以《一个人的村庄》为例黄增喜(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2)摘要：刘亮程的散文创作中蕴含着一种引入注目的“慢”哲学。基于对时空和死亡的体悟，这种“慢”哲学认为，“进步”观念导致了个体存在的焦虑与生命意义的迷失；现代人追求的进步不仅是不可能的，而且往往是以令人难以忍受的损失为代价的；唯有

2、减缓速度，让生命慢下来，才能取得人与自我、社会、自然之间的和解，进而重新确证生命的价值。此外，“慢”哲学还对当代文学创作中的发展观念构成了有力的质疑与挑战。关键词：刘亮程散文“慢”哲学生命意义中图分类号：1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9853(2015)02—083—06当代散文家一度被称为后工业化社会的“乡村哲学家”；l1至于他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哲学家，传达了一种什么样的哲学，则见仁见智。依我看来，刘亮程散文中最引人注目、最富有意味的是他对“慢”的重视；“慢”几乎成了一个核心意象，并形成了一种可贵

3、的生存姿态与生命哲学。刘亮程这样表述自己的哲学：“我没有太要紧的事，不需要快马加鞭去办理。牛和驴的性情刚好适合我——慢悠悠的。”儿n’他自称“闲锤子”，总是扛着一把铁锨，不紧不慢地在村庄四周晃荡。儿对于动物，他更喜欢慢的而不是陕的：“我喜欢那窝小黑蚂蚁，针尖那么小的身子，走半天也走不了几尺⋯⋯大黄蚂蚁也不咬人，但我不太喜欢。它们到处乱跑，且跑得飞快，让人不放心。”(《两窝蚂蚁》)I(H’在刘亮程的笔下，时间仿佛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一切人和事物也都陧了下来，乃至停止了生长与变化。他在访谈中多次表达自己对“慢”的情有独

4、钟：“我喜欢慢事物。”‘我过的是一种慢生活，慢写作。在—个生活节奏日益加速的时代，倡导一种“慢”的哲学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若有人真的仿照冯四(《冯四》)、刘榆木(《野地上的麦子》)或刘亮程夫子自道的“闲锤子”，生活、工作于都市中甚至是乡村里，未免显得滑稽。奇怪的是，这种“慢”哲学明明不具备多少实际的可行性，却为何没有遭致读者和批评家们的嘲讽与抗拒?答案似乎很简单：裹挟于现代化洪流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慢下来”的心理需求，刘亮程的散文为他们提供了一片隔绝于洪流之外的港湾，构筑了一块足以平息其忙碌而焦灼的心灵的领地。如此看

5、来，刘亮程所端出来的岂不是又一份所谓的“心灵鸡汤”?但有哪一份“心灵鸡汤”如刘亮程散文般引发过长久的关注呢?显然，刘亮程的哲学跟市面上兜售的快餐哲学不同，其意义超出了很多人的理解。事实上，大部分读者和评论者都尚未清楚地意识到刘亮程散文在当代社会与文坛的独特价值。据称，我们已经进入一个久经解构主义洗礼的“后现代”时期，生命的意义的问题早已过时。然而，文学，即便是后现代主义文学，不是一直缠绕于生命的有意义无意义、有价值无价值的纠葛之中吗?进一步说，当文学或哲学口口声声宣称生命无意义的时候，不也还是在与“意义”的问题相

6、持吗?因此，只收稿日期：2015—01—20作者简介：黄增喜，男，1981年生，广西富川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83要人还存在，意义的问题便不会过时。用刘亮程的话来说：“旧有两种，一是转眼成旧。一是永不陈旧。我们就是靠这些永不陈旧的东西维系着千年不变的基本生活。许多作家被眼前的新迷惑了。我们正处在一个更新换代最快的年代。回头看看，比一堵老土墙更陈旧的，是那些昨天还让我们新奇不已的东西。它们已永远地陈旧了。而一片树叶何曾过时。永恒存在于生活中不变的部分。找到它你就是大作家了。”刘亮程能否算得上大作家，评断

7、尚早；但他显然隐隐发现了生活中的那“一片树叶”。那是一片什么样的“树叶”呢?或许我们更应该这样提出自己的问题：刘亮程为什么喜欢“慢”，不厌其烦地倡导“慢”哲学?这种“慢”哲学根基在哪里?他在这种“慢”的哲学中收获了什么?近代工业革命以来，进步主义思潮逐渐从西方社会向全球蔓延，传统农业社会的循环时间观为线性时间观所取代，发展与进步的渴望几乎主导了整个世界。①个人要发展，社会要进步，国家要强盛，用奥运会的口号来说就是“更快、更高、更强”，因为“落后就要挨打”。人际、国际之间的相互竞争与超越逐渐升级，个体的焦虑伴随民族

8、国家的焦虑而13益加剧。诗人于坚在散文《争先恐后》中对当代人这种心态做了发人深省的诊断：“‘争先恐后’不再是一种日常生活中的暂时状态，而是常态。所以，没有任何必要‘恐后’的地方，人们也本能地要争先。”-o刘亮程显然也深受时代氛围的濡染，其散文中被广为引用的一段文字，形象地描绘了现代化进程中的城乡心态：“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发生在大地上的一件事情——父亲告诉我：所有的人们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