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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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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这个春天的第一枚花瓣飘落在你的衣襟上时,你停住了脚步。你的目光抵达并停留,一个陌生的人家,一座静静的院子,整个开放的春天。只是看着,说不出话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从绽放的红蕾中去寻找春的萌动,从皑皑的积雪中去发现冬的秘密,习惯熟识无睹,听任日子从身旁悄无声息地滑过。你似乎总是在忙碌着,从身体到眼睛到心灵,习惯依赖天气预报来决定衣着的添减,想象季节的概念。日子如水淌过你的头顶,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有在那些陈旧的纸页里,你才能嗅到几许逝去的岁月的气息,飘在暗香浮动的黑夜里,经典得如同叹息。那是一些被你
2、妥善收藏的奇特的“书签”,零散地被夹在不同书本里的树叶和花瓣,上面还刻着短小的字句。它们早已失去了初采撷时的水分,也再寻不见当初鲜艳的色泽,但叶脉却更清晰了,纤细的纹路,宛若一场精心的雕刻。让生命在那一刻永远停留。从此,生老病死,全都失去了意义。你最早钟爱的“书签”是银杏叶。家乡有棵极老的银杏树,枝虬叶繁,极有气势。你喜欢躲在稠密的枝叶中,听大风过处满树翻滚着的绿叶的回声。那时所有的细叶排成一阵阵绿浪,此起彼伏地舞着,拂在脸上,仿佛渴望中最温情的抚摸。阳光从空隙间透进来,变成一根根金色的针在纤细的“扇
3、子”上织出灿烂的画卷,继而抖落一地的碎影。你于是爱极了那些“小扇子”,还有那颀长柔弱的叶柄。你捡拾了许多银杏叶,夹在书本里。老人们告诉你,银杏叶可以防蛀。你不知道,是那些叶子留住了书的活力,还是书页保持了它们的青春。当你在很多年以后偶然翻开旧书时,你还是欣喜地闻到,那里飘出一种沉淀后的香气。少年的你总是被一些香气缠绕着,那时你还在校园里,花香铺满了你从宿舍通往教室的小径。樱花烂漫,石榴火红,还有晶莹剔透的樱桃,像一颗颗未经沾染的心,毫无遮掩地挂在枝头,盈盈欲滴。那是花开的季节,姹紫嫣红,都迷人的眼,整
4、日昏昏欲睡。花太香,心事太迷惘。总是坐在花的影子里看长长的光柱,看光柱里的尘土,旋转,旋转,渐渐消散……日子就像那无声的光影,你就是那漂浮的尘土。同样无声的,是一片片花瓣的飘落,有时是风,有时与风无关,滑过你的发梢,衣襟,最终停落在你的掌心。花木的尽头,隐着一座寂静的图书馆,那是你最流连的去处。你最爱去楼上那一间装满旧书的藏书室,你迷恋那陈旧的,浩渺的,过分安静,恍若无人烟的气息,你愿意靠近它,久久地沉浸。有时你并不看书,你倚在那些书卷上,看另一些被淹没的人。阳光漏进来,椭圆的光晕,将某个人圈在中间,
5、金光洒满了他的头发,可那人却手执长卷,浑然不觉……某些瞬间,你甚至为那种场景心动过,让你心动的,还有某个人那一刻的侧影。虽然,那与爱情无关。一切都是风景。你愿意做一个看风景的人。你说,人生,就是一场路过。路过,不至于错过。人世再大的努力,也不过为此了。是呵,你曾无意从指缝间遗落一粒种子,在你把它遗忘了很多年以后,你发现那里已经长出了参天大树。仰望茁壮的大树,你赞叹生命的神奇,更感到心中难以名状的感动。许多年以来,为什么人们总是忙着赶路,却忘了停下来播种些什么呢?那只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收获一路绮丽的风景
6、。人总是在走过之后才能顿悟,哪怕是一些极简单的道理。就好像那些风干的叶片和花瓣,隔着岁月之河,你才真正读懂这些无语的生命,才真正看清它们内在的美丽。无数清闲的日子里,你手执轻巧的书签,在厚厚的书页中寻找另一种灵魂的香气。在那个神秘的王国里,你忘了自己是谁,花与叶常无声地从手中滑落,跌进书页里。你忽然发现它们竟是那么协调的组合。也许在内心深处它们早已相通,书本记载着生命的延续,讲述着历史的变迁。而花与叶,正以自身的生长和枯荣体验着这种真实。所以,它们才能长久地平等地对语,相互理解。如今你握有的是一只只琥
7、珀,将你生命中那些鲜活的过往关闭在一张张书页里,成为了永恒。你知道只要你一个动作,昔日的记忆都会在指上重生。那些没有注释的,断断续续的字句,已经模糊不清的某月某日的天气,都会让你想起当时的月光,月光下一去不返的背影。可是你从不去回望。那满架的旧书,对于你来说,真的只是一种存在,一种与现在的你没有太多关联的存在。但你还是需要看见它们,看见它们在你面前沉睡,一直沉睡,一直到你老去的一天。一枚火红的枫叶,伸开星状的触角,携着几朵小小的腊梅,在字里行间长驻,干而永远不枯。在人生的长卷面前,你也只是一朵小花,一
8、片树叶,一根小草,渴望被时光的手捡拾并妥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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