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报告文学佳作)+金敬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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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金敬迈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金敬迈!除非是死人"一睡不起"活人总要醒来#于是"我$$%清晨醒来#不"凭感觉还不到清晨"先照例趴在地上做&’个俯卧撑"然后再习惯地仰着脖子望望窗外那黑沉沉的天#一扇不大的窗户"悬在墙壁与天花板相连接的高处"不仰着脖子"不使劲地仰着脖子是看不出去的#一个铁框里"三条铁板横着"七根铁柱竖着"把一块长方形的天间隔成()块更小的长方形#我天天仰着脖子看我的这()块小天#铁窗太小"铁窗太高"()块小天里从来不见月亮#月亮!金敬迈"*+(’年生"江苏南京人#著有长篇小说,欧阳海之歌-等#本文原载,中国作家-)’’*年第&期"发表时删节较大#全文已由中国

2、电影出版社出版")’’)年*月*版"书名,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消失了!不知是视角问题!还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反正从初一到年卅!从一年到又一年!月亮从未在我眼前"从未在铁窗里出现过#我陌生的月亮啊!你还挂在天上吗$是启明星吧!谁知道呢!在右上角也就是在第%&块小天上孤寂地闪亮#昏暗的天空黑里透蓝!对!就像是被什么墨水!对!就像被写认罪书时用的那种蓝墨水染过似的#看来今天是晴天#晴天可能会放风#想到放风就令人兴奋"令人激动"令人从心灵深处爆发出一连串的革命!不!一连串的高兴#人生的几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秦城放风时#美(美不胜收#妙(妙不

3、可言#本来放风是配不上这么高的赞誉的#坐牢放风!自古皆然#但有关当局从挽救反革命分子出发!让我们集中精力考虑交待自己的滔天罪行!刚进来时!两个多月才放一次风!其珍贵稀罕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红岩*中许云峰住的中美合作所的渣滓洞#后来才逐步宽大到一个半月一次!一个月一次!再后来一个星期就有一次!最后更是宽大无边!一个星期就有两三次!而且每次都长达半个来小时#隔不两天就有一次放风!让你隔不两天就+洞房花烛,一次#凭良心说!反革命何求$人生又何求呢$我要发自肺腑地高喊一声’放风万岁(看看天色#不!不是看看天色!是凭我那准确无比的生物钟感觉时光的进程!离+秦城一号,那刺耳的起床铃声至少还有够你慢慢熬

4、的大半个小时!我喘着粗气又在贴地的木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板床上坐了下来!不行了"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了"只做#$个俯卧撑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不"也不是坐了下来"是半躺半靠在光溜溜的墙壁上"习惯地伸手把枕边的红宝书拿起"紧贴在我怦怦直跳的胸前!%唉"第"两千"六百"八十三天"又"开始了&’我一字一顿(两字一顿(三字四字一顿地对自己说!)我是大前年"不对"怎么是大前年呢*是大大前年"也不对"是大大大大(大前年的+月+,日被正式抓起来的!首长-先是说我%搜集中央领导同志黑材料’!%中央领导’"当然就是首长本人!%黑材料’是指首长在.$年代演过的五部电影的剧照!剧照确实收了"但不是我收的"是一

5、个姓舒的从电影家协会(一个姓刘的从北京图书馆收上来的"是我奉首长之命叫他们收上来的"是公而开之"堂而皇之"正而式之收上来的"我不仅立即报告了谢富治"还报告了汪东兴"且正式报告了%中央文革小组’!无奈首长在百忙中把她的指示%忘’了"另两位领导人又硬说没见到过我的正式的%文字’报告"再加上舒刘两位具体经手人不仅认了错且反戈一击"于是我就成了%死心踏地’了!我是有那么点死心踏地!因为不管我怎么反省"不管怎么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按首长的-编者注0本文中的%首长’"指江青!,),好大的月亮好大的天哪指示办!有错吗"我要真想凭几张剧照#打倒$谁!我能主动地向那么多关键的人物报告

6、吗"世上有这么傻的死心踏地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吗"当然我也有错!错在我把他们都当成好人!当成正人君子!当成无产阶级革命家了!错在我有幸被#摊$上了%一案未结一案又起%#杨余傅$组成反革命集团后!首长又和林副主席&黄永胜总参谋长以及吴法宪副总参谋长等人说我#阴谋绑架伟大领袖$!说我组织了’((人的#策应部队$!建立了#))**秘密电台$并亲自带领)(人的#敢死队$!趁伟大领袖南方视察时#下手$!妄想#一举变天$%这个天!岂是我能变得了的"战争年代我是第四野战军后勤的一个小鬼!一枪也没放过!往后拿支笔都觉得其沉无比!#带领敢死队$这样的重任!能派上我这号人"再说!我也实在交待不出我的#后台$来%

7、据专案组暗示&提醒!那是个大得不得了的人物!如果论报纸上的排名!那也是排在前面第++哼哼!不说也能吓人一跳%这个罪我想认也不敢认!更没法认%于是++于是我从#死心踏地$升格为#死不悔改$!从#顽固不化$变成#顽抗到底$的#十恶不赦$的现行反革命分子了%对反革命分子是不能心慈手软的%黄永胜总参谋长奉首长之命先是组织了十几二十个体工队打球的一米九以上的大汉们通过皮肉触及我的灵魂!狠狠地揍了我几顿!不!不好意思!交待错了!不是几顿!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