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电影史-第二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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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电影史»第二讲电影的纯真年代 1895-1905，电影的第一个十年。电影通过两对法国先驱者显示出其幼年时期的素朴和率真。从生产方式上来看，这还处在一个手工工场时期，尚未进入到贪婪、尔虞我诈的工业化时代。纯真年代的一个标志就是：个人喜好大于利益追求、好奇心大于功利心。卢米埃尔兄弟一生拥有170多项发明专利，他们是醉心于各种发明创造。除了他们的摄影、放映、洗印一体机，体现在其影片中的艺术创新，他们还是干燥相机底板的发明人、彩色照相机和立体摄影的最早试验者，甚至发明药物。而梅里爱更极端，从百万富翁沦落为车站摆卖玩具与糖果的摊贩，他是痴迷于他的“电影魔术”，多达十余年足不出户呆在他的摄影棚内试验、钻研。即便是作为生产和销售电影、经营影院的商人，他们营商的方式也是可爱多过奸猾。卢米埃尔的摄影师会絴装着拍摄，以吸引观众。梅里爱则会欲擒故纵，用租借试映的办法，吊起游动发行商的胃口。 卢米埃尔兄弟乔治·梅里爱世界电影的两位宗师 第一次针对公众放映：十部影片、33位观众，票价象征性的一法郎；许多国家的第一次电影经历：卢米埃尔公司的摄影师世界巡游，西班牙、意大利、俄罗斯、罗马尼亚、埃及甚至日本，都是通过卢米埃尔的机器第一次被拍摄、第一次看到电影；最早在放映机中使用偏心轮：解决放映中胶片的牵引问题；最早确认早期电影的放映速度:16格画面/秒，早期的默片画面因而是跳动的；最早确认电影的正式全名：Cinématographe；发明最轻便的摄影、放映、吸引一体机：大约五公斤左右；影像记录者：卢米埃尔兄弟创造影史诸多项第一的电影人 《申报》记载，1896年8月11日（光绪22年），一位法国游客在上海徐园的茶楼“又一村”放映了一部短片，这是电影第一次在中国放映。中国第一篇电影评论-1897年9月，上海「遊戲報」上刊载《观美国影戏记》“旋见现一影，两西女做跳舞状，黄发蓬蓬，憨态可掬；又一影，两西人作角抵戏；又一影，为俄国两公主双双对舞，旁有一人奏乐应之；又一影，一女子在盆中洗浴……忽灯光一明，万象俱灭。其他尚多，不能悉记，洵奇观也！观毕，因叹曰，天地之间，千变万化，如海市蜃楼，与过影何以异？”1898年，美国爱迪生公司派遣一名摄影师来到上海，拍摄《上海警察》和《上海街景》两部短片，并在当地公开发行放映，这应该是中国第一次被拍摄进电影。中国的第一次电影经历 固定机位、单一镜头：摄影师出身的卢米埃尔兄弟，擅长取景，但保持平面摄影师的习惯，固定机位取景；影片长度保持在一分钟之内，也就是说胶片长度一般在15米左右；拍摄的对象大多为身边的人与事，家人、自家工厂的工人；影片的类型按照今天的分类，大多为带有纪事或者纪实风格的风光片、旅游片、新闻片、报道片等，极少虚构，更谈不上玄幻。此时，爱迪生的公司还在为他私密的“西洋镜”填充点缀有色情、暴力元素的杂耍戏。卢米埃尔兄弟影片的特色 影片拍摄于1895年的三月，被法国电影史家称之为世界第一部影片，有些言过其实，但作为首批面向公众放映的影片，则不为错。影片在1895年12月28日巴黎公映前，已于当年夏天向摄影行业公会会议出席者放映；拍摄对象为卢米埃尔家族位于里昂的照相器材工厂和工厂里的工人。工厂的建筑至今存在，作为卢米埃尔学院的电影放映厅；为追求更好的效果，该片共被拍摄三次，因此我们看到的最后版本中，女工们都是盛装出席，如同参加节日庆典，根本不像下班的工人。也因而这部被史学家称为电影史第一部纪录片的影片，有摆拍的嫌疑而引起争议。影片中狗的小插曲是轻松的点缀。《工厂大门》-打开电影之门 拍摄地西奥塔车站，位于南部的马赛地区，临近卢米埃尔家族的度假地，片中带孩子的妇人便是奥古斯特的太太；该片不在1895年底的首次公映片目中，而是次年初公映，放映中观众看到火车飞奔而来惊恐万分、发出惊叫，有的则择路而逃。为此，德国«镜报»记者发回报道称：如果说«火车到站»公映产生什么确定性的效果的话，那就是它引起了恐慌、不安，甚至惊慌失措。尽管固定机位拍摄，但巧妙机位（使用对角线侧面取景）使得画面充满冲击力，火车自远处从小到大、由远及近向着镜头奔来，之后是人流几乎围绕着摄影机涌动，产生经典的电影效果。这种镜头使用方式，今天仍极为常见。有电影史家甚至从影片中读出未来电影的所有信息，即基本所有的镜头类型都可以从中找到：大全景、中全景、特写、大特写、移动摄影、景深镜头等等。针对片中人物，萨杜尔甚至也产生丰富而浪漫的联想。《火车到站》-动感影像的杰作 镜头的分类 1895年7月11日，法国摄影行业公会在纳维尔召开会议，卢米埃尔兄弟携摄影器材出席，将镜头放置在代表上岸的正对面，拍摄下与会代表下船的场景，许多代表脱帽致敬，卢米埃尔当时告诉代表们，明日即可看到。最后，果不其然。会议上，卢米埃尔还拍摄了当地省议会主席与代表交谈的片断。会议闭幕式上，影片放映出来，而被拍摄的省议会主席则选择站立在银幕后面，将当时他在交谈中说的话重新复述一遍，实现人工操作式的声画对位。这是很有趣的一个场面，令人感慨，电影的幼年时期拥有一份令人感动的童真。《代表到岸》-第一部即时新闻片 卢米埃尔兄弟的第一部建立在虚构基础上的影片，影片的内容取材经考证应该是改编自当时流行的滑稽漫画与连环画，因而这部影片有着剧本和原型依托。影片在摄影技术上虽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但精彩的情节却能够引起观众的兴趣。尽管是个不到一分钟的小品，却有着起承转合，有头有尾、叙事完整，可以称得上是电影剧情片与喜剧片的雏形。这部影片共有两个版本，片名不同，分别是«园丁与淘气鬼»、«浇花者被浇»，园丁的饰演者都是卢米埃尔的园丁，男孩一个由工厂年轻的电工饰演，另一个由一名工人的儿子饰演。影片的中的男孩被称为电影史上第一个儿童演员。《水浇园丁》-精彩的剧情小品 移动摄影：被动型移动摄影，即被摄对象运动（«工厂大门»、«火车到站»、«代表到岸»），摄影镜头固定。卢米埃尔兄弟初期影片均属于此类型，这完全取决于摄影师是否具有良好的站位意识；主动型移动摄影，即摄影机运动（如图普罗米奥拍摄威尼斯时的发现），之后在卢米埃尔兄弟的影片中开始出现火车上、升降梯上、热气球上拍摄的活动画面；特技摄影-“倒放”：沿用“走马盘”中发现的效果，如影片«拆墙»；朴素、天然的蒙太奇（Montage）手法：运动物体在镜头前依次出现景别的变化，由远及近产生纵深感，进而产生景深。摄影镜头与人的眼睛采取同一的视角，遵从观看的逻辑，不同景别的画面自然组接；遵循事件发展的逻辑组接，如表现消防队员工作的四本影片放映，沿着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放映，出勤、救火、灭火、救人，组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卢米埃尔兄弟的电影艺术发现 卢米埃尔兄弟影片题材、长度限制，让自己走入死胡同。其时，爱迪生的影片，尤其是梅里爱摄制的影片开始进入，观众需要改换口味，需要更具娱乐性、更戏剧化的电影产品；1898年巴黎义卖市场电影放映场大火，造成200多有头面人物丧生，再次使得电影的放映转往外省与乡下的集市；1898后，卢米埃尔兄弟遣散摄影队，结束拍摄生涯，集中于电影器材的生产与租售，以及继续自己在摄影领域的发明。卢米埃尔兄弟的黄昏 1897年在巴黎东郊自家庄园建起欧洲第一个正规摄影棚（法国人认为是世界第一个，显然没有爱迪生1893年早）；最先使用每格打有四个孔槽的柯达胶片，增加其可控性，因此后来成为爱迪生盗版其影片的借口；最早在放映机中引进钟表槽轮，保证胶片通过时的节奏(见后图)；拍摄第一部胶片长度达到17米的影片；放映第一部广告片（罗伯特奶瓶）；在影片«贵妇失踪»中，第一次使用女演员；第一位同时身兼多职的电影人，他在自己的明星电影公司（很超前的命名）可以同时身兼制片老板、导演、编剧、演员、布景师、舞台机械师；电影“魔术师”：梅里爱创造影史诸多项第一的电影人 放映机槽轮（CroixdeMalte-GenevaDrive） 其影片基本上全部是在摄影棚内拍摄；自然采光，利用玻璃摄影棚顶部和侧面的入光；完全采用固定机位拍摄，对准前方的中央舞台；基本完全使用手绘布景，极少实景拍摄；完全采用戏剧模式，使用大批专业演员；摄影棚正中央的舞台，与戏剧舞台的功能同样；影片的题材以魔法、玄幻、神话题材为多，并大量搬演流行剧目；梅里爱影片的特色 电影“魔法师”梅里爱发现多种特技摄影手段：停机再拍：摄影机一次偶然的机械故障，使其发现电影奥妙，从此无须在魔术舞台上挖地道、布机关、挂吊索；多次曝光：照相术中的技巧更适合在电影中使用，制造迷幻效果；迭印、叠画效果：发现画面与画面之间更多的转接技巧；渐隐、渐显效果：为以后影片奠定段落与段落之间的过场技巧；为特技而特技，萨杜尔评价梅里爱发现了电影的音节，但未创出完整的语言系统，是其局限。将戏剧化的既成套路引入电影，导演、编剧、表演、服装、道具、化装、布景等，帮助电影走上正规化，但是过犹不及，又过分拘泥于戏剧化；无意识的“蒙太奇”手段：«月球旅行记»中发射与着陆画面组接流畅，有些不同角度服务同一叙事的味道。某些时候又过于笨拙，如«蓝胡子»一片中，制造出一把扫把一样大的钥匙，不懂使用特写。梅里爱的电影艺术发现 拍摄于1899年的«德莱孚斯案件»是梅里爱第一部片长达到15分钟的长片；德莱孚斯案件是法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冤案和军界丑闻，左拉文学史上的名篇«我控诉»就是为片中主角鸣冤。以此案为标志，知识分子的称谓正式诞生。德莱孚斯是受到间谍罪指控的犹太裔法军军官，成为当时法国社会仇德情绪、歧视犹太人风气的替罪羊。梅里爱在片中一改其奇幻、狂想的作风，颇具现实主义风格地复原了几个真实场景，表达出其对弱者和被冤屈者的同情；影片选取社会争议题材，显然是受当时流行的新闻画报风格的影响，突出事件重要感官特征，极尽渲染、夸张之能事。最有名的这类报纸是«小报»（LePetitJournal）,拒绝新闻摄影报道（当时还很少见），完全以大幅彩色新闻图画来描述。早期电影从滑稽画报、漫画、连环画和新闻画报攫取的灵感，绝不亚于其从戏剧中吸取的养分。事实上，电影本来就是“小报时代”的产物；«德莱孚斯案件»-梅里爱少见的社会片 市民习气弥漫的“小报时代” 1902年，15分钟片长的«月球旅行记»问世，梅里爱号称投资三万多法郎摄制，与今天的拍摄成本相若。不过，萨杜尔估算成本要至少缩水三倍，表示该片只需卖出30个拷贝就赚钱；影片起初未获得放映商的慷慨解囊，梅里爱施展小聪明，把550法郎/拷贝大量售出，仅在法国市场就收回投资；影片最受欢迎的市场是美国，引起观看风潮。但梅里爱发现美国市场他们只出售了几个拷贝而已，怎么会有上百的拷贝在流通？后来发现，包括爱迪生的公司在内的所有美国电影公司都在通过翻印盗版这部影片大赚其钱。爱迪生振振有词称：梅里爱使用柯达打孔胶片未付给他专利费，因而扯平；梅里爱派遣其弟加斯东坐镇纽约开设分公司，与爱迪生等展开诉讼大战，一打十年，开庭200余次，直到1914年才获美国法院判决支付赔偿金；«月球旅行记»-电影史上第一部超级巨片 1861年出生于巴黎富商家庭，其父开办制鞋工厂，继承大笔财富，其妻也给其带来50万法郎的嫁妆，其进入电影界时绝对是腰缠万贯的百万巨富。但是老卢米埃尔当年一席话，如今来看有点一语成谶。青年时代其父培养他将来继承家业，送他到伦敦学习英文，谁知他在此从此迷恋上魔术表演。回巴黎后，买下一家戏院，专门经营和演出魔术戏。35年痴恋上电影，自此十数年呆在他的摄影场足不出户。因为后期总是依循自己的老套风格，观众逐渐厌烦，再加上百代、高蒙电影公司崛起，它们大工业生产、集团作战方式每周都可出品大量影片，迅速占领市场；加斯东经营的纽约公司也遭遇不顺，凭依金融资本支持的百代趁势与梅里爱谈判，取得蒙特荷耶摄影场的产权。一战后，梅里爱彻底破产，片场的影片被人连价变卖做成梳子、牙刷和鞋跟。1928年，有记者在蒙巴那斯火车站旁认出开糖果玩具店的人，正是梅里爱。梅里爱的一生：人生比戏剧更戏剧 卢米埃尔兄弟和梅里爱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为后世的电影艺术开辟出两条截然分明的发展路径。沿着卢米埃尔的道路，我们将在前方遭遇纪录片、苏联维尔托夫的“电影眼睛”派、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以及巴赞的电影“长镜头”理论和克拉考尔的电影“照相本性”理论，这是纪实的道路。卢米埃尔引领我们体会日常现实的魅力和真实的力量。沿着梅里爱的道路，我们将遭遇德国表现主义电影、爱森斯坦的影片和他的电影蒙太奇理、好莱坞电影（无论是古典还是现代的）等等，这是戏剧化的道路。格里菲斯称他所有一切都是梅里爱给与的。梅里爱引领我们进入想象力的奇幻王国，告诉我们电影是制造梦想的艺术，只不过梅里爱因此一梦再也未醒觉过来。电影的大幕自此正式拉开。。。纪事化电影与戏剧化电影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