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中的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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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言》中的《私语》——品味张爱玲散文主讲庞丽平“独语”体散文以孤独者的内心独白为主要宣叙方式的个体性“独语”文体她初版于一九四四年的散文集《流言》，所呈示的便是一个沦陷区的孤独女性“嘁嘁切切絮絮叨叨”的“私语”。(《流言·私语》)张爱玲的《流言》在文本层面首先抓住读者的，不是她的叙事姿态，而是她特异的女性的感性心理以及敏锐得近乎神经质的艺术家的禀赋和气质。张爱玲的散文，是一个精心营造的世界，里面充满趣味，亲切怡人。她的散文内容非常多，涉及面广。散文内容的世俗化生活化在散文集《流言》里谈吃，谈穿，谈钱，谈艺术，谈女人，谈自己的生活，常有令人捧腹叫绝之语。我们在《流言》中看到的是一贯对人生的一切

2、表示了强烈好奇、强烈的爱好而又善于享受人生乐趣的张爱玲。吃、穿、玩、游戏花钱无一不让她感到愉快，而声音、颜色、气味都能给她带来快感。“我记得香港沦落后我们怎样满街地找寻冰激凌和嘴唇膏。我们撞进每一家吃食店去问可有冰激凌。只有一家答应说明天下午或许有。于是第二天我们步行十多里路去践约，吃到一盘昂贵的冰激凌，里面咯吱咯吱全是冰屑子。街上摆满了摊子，卖胭脂，西药，罐头牛羊肉，抢来的西装，绒线衫，累丝窗帘，雕花玻璃器皿，整批的呢绒。我们天天上城买东西，名为买，其实不过是看看而已。从那时候起我们学会了怎样以买东西当作一种消遣。——无怪大多数女人乐此不疲。”即使在描写战争的《烬余录》中也充斥着吃、穿、上街

3、游玩等等这些琐事带来的快乐。她自豪地给自己冠上许多俗气的头衔：“一学会拜金主义这名词，我就坚持我是拜金主义者。”（《童言无忌》） “每次看到小市民的字样，我就局促地想到自己，仿佛胸前佩带着这样的红绸字条。她连自己“恶俗不堪”的名字也恋恋不舍：“世上有用的人往往是俗人。我愿意保留我的俗不可耐的名字，向我自己作为一个警告，设法除去一般知书识字的人咬文嚼字的积习，从柴米油盐、肥皂、水与太阳之中去寻找实际的人生。”她生活的艺术是直逼世俗的琐屑的世俗生活是实际的人生，张爱玲不耻于宣布自己是一个俗人，在俗世中体味牵牵绊绊，拘拘束束的苦乐的世俗而又真实的生活。散文格调的女人化、人性化张爱玲的“私语”

4、常常笼罩着一种荒凉感。这种“荒凉”，是作者对时代特征的总体领悟，是一个孤独的女性对生存其中的艰难的岁月的深刻感受：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如果我最常用的字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惘惘的威胁。(《流言、传奇再版序》“女人纵有千般不是，女人的精神里面却有一点“地母”的根芽。可爱的女人实在是真可爱。”____《谈女人》张爱玲为她的小说集《传奇》所选取的由她的好友炎樱设计的封面正形象地传达着这种“惘惘的威胁”：一个大家闺秀身份的女子独坐闺房，窗口探进一个魔鬼模样的脑袋。这与古代文本中才子佳人听琴相契私定终身的经典模式

5、相去太过遥远了。逾墙而入的不再是风度翩翩的俊俏小生，而是一个恶魔的形象，这意味着深宅大院中封闭而自足的闺秀生活已经被外在力量打破了，女性们被放逐到充“杀机”与“威胁”的现代都市文明之中，她们既失却了身后源远流长的贵族文化背景的支撑，同时又在现代文明中无法找到心理依托。她的散文里浸透了女人的感性，她对那些琐事的叙述和谈论充满了女性对生活特有的一种体验和感应。她一往情深谈起一块衣料，一件衣服，那种从穿衣中体味到的喜悦对于男人来说的确是微不足道，而她对“细细森森”的美，对那种“牵牵绊绊”、“意意思思”的感觉不胜低徊的回味，透露着女性纤细的感性。“上海人是传统的中国人加上近代的高压生活的磨练。新旧文化

6、种种畸形产物的交流，结果也许是不甚健康的，但这里有一种奇异的智慧。”“谁都说上海人坏，可是坏得有分寸。上海人会奉承，会趋炎附势，会混水摸鱼，然而他们演得不过火。”（《到底是上海人》上同）在《烬余录》里，到处充斥着战火，一批学生过着无耻而又快乐的生活，张爱玲时刻不忘记批评他人和自我批评，可是最后又往往原谅了：“战争期中个人不同的心理反应，却与衣服有关。譬如说，苏雷珈，苏雷珈是马来半岛一个偏僻小镇的西施，瘦小，棕黑皮肤，睡沉沉的眼睛与微微外露的白牙。像一般受过修道院教育的女孩子，她是天真得可耻。她选了医科。医科要解剖人体，被解剖的尸体穿衣服不穿？苏雷珈曾考虑到这一层，向人打听过。这笑话在学校里

7、早出了名。一个炸弹掉在我们宿舍的隔壁，舍监不得不督促大家避下山去。在急难中苏雷珈并没有忘记把她最显焕的衣服整理起来，虽然许多有见识的人苦口婆心地劝阻，她还是在炮火下把那只累赘的大皮箱设法搬运下山。苏雷珈加入防御工作，在红十字会充当临时看护，穿着赤铜的绿寿字的织锦棉袍蹲在地上劈柴生火，虽觉得可惜，也还是值得的。那一身伶俐的装束给了她空前的信心，不然，她不会同那些男护士混得那么好。同他们一起吃苦，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