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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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读书笔记《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是国学大师陈寅恪所著的一本旨在论述隋唐制度来源的史学名著。陈寅恪先生在叙论中提到，隋唐是中古盛世，文物制度影响极广，然而当时却罕有论述其制度的渊源、流变过程的专著，因此陈寅恪先生在本书中推论其源流，“聊供初学之参考”。陈寅恪先生在叙论中开宗明义地指出，隋唐制度有三个来源：一曰（北）魏、（北）齐，二曰梁、陈，三曰（西）魏、周。其中魏齐来源又包括旧史中所说的“汉魏”、“山东”，也包括河西，承袭了魏晋南朝的文物制度；梁陈来源指陈继承梁所得的典章制度；关陇区内保存之旧时汉族文化，适应鲜卑六镇势

2、力之环境而产生的混合品则是（西）魏、周制度。三个来源地差异不仅在于地域和政治差别，也在于文化传承中的区别。后世史家因为隋唐继承魏周之遗业而多认为隋唐制度继承的是（西）魏、周传统，然而陈寅恪先生却于本书中指出并论证了（西）魏、周的影响甚小，前两者才是真正对隋唐制度影响重大的。在叙论中，陈寅恪先生说明了全书的体裁，一是效仿旧史附丽，分别事类、序次先后；二是仿照天竺佛教释经论，首章备致详悉，后章则多所阙略。如此的体裁也有助于对作者观点的详细论述：陈先生考证和排比了大量史料，从中以严密的逻辑推出结论，证明自己的论点，因此全文论证清晰严密。首章《

3、礼仪》是陈寅恪先生论述最为详细的一章，作者不以礼制为空文，因为“礼制本与封建阶级相维系，唐以前士大夫与礼制之关系既如是之密切，而士大夫阶级又居当日极重要地位”所以陈寅恪先生对隋唐礼制来源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在本章中，陈寅恪先生通过魏主用王肃等人用夏变夷、兴革文物证明南朝前期文化制度已被传于北魏北齐一脉，梁陈一脉也以汉魏晋和南朝前期的制度为基础；又通过史料证明隋文帝继承宇文氏之遗业，然而其制定礼仪却不依北周之制，而“别采梁礼及后齐仪注”。《礼仪》章中，陈寅恪先生的另一个重要观点是：河陇之所以经历漫长乱世却仍能保存汉代中原学术，一是因为学术由

4、家族传承，二是因为学术的地域化。这也正是华夏文化得以保全的原因。陈先生洞见到河西文化在隋唐制度文化流传中的重要地位，观点超越前人。陈先生亦通过对礼仪典章和都城建制的叙述中论证了北朝“文北高于种族”的观点，他说：北朝胡汉之分，不在种族，而在文化。北朝胡族继承了南朝前期的典章和文化，使之得以传承。因此，“全部北朝史中凡关於胡汉之问题，实一胡化汉化之问题，而非胡种汉种之问题，当时之所谓胡人汉人，大抵以胡化汉化而不以胡种汉种为分别，即文化之关系较重而种族之关系较轻，所谓有教无类者是也。”这也是我们学习北朝史时所必须注意的。《职官》章主要考辨研究

5、了两件事：一是宇文泰模仿周制的原因，以及模仿周制仅仅限于中央文官制度一部分而非整体；第二是唐代职官乃承附北魏太和、高齐、杨隋之系统，对西魏和北周的继承很少。《刑律》一章主要论证了儒家化的刑律“为南朝历代所因袭，北魏改律，复采用之，辗转嬗蜕，经由（北）齐隋，以至于唐”的历史过程，然而略异之处在于：一、隋唐刑律近承北齐，远祖后魏，限于南朝前期，而江左刑律在后期几无进益；二、隋唐刑律兼采山东汉代律学与江左律学，其中河西因子尤为显著。总之，隋唐刑律取精用宏、广收博取，取得了伟大成就。《音乐》所欲论者，是唐朝胡乐的传承路线——北魏洛阳之胡化音乐相

6、继被北齐和隋继承，最终传至唐胡乐。而古代史官认为唐朝胡乐因于北周，陈先生对这种观点加以了反驳。在叙论中陈先生提到旧史认为府兵制是（西）魏、周之遗物的观点是错误的。在《兵制》章中这一论证被详加展开，也是对于本书总体观点“魏齐来源和梁陈来源重于（西）魏、周来源”的佐证。陈寅恪先生将府兵制分为前后两期：“府兵制之前期为鲜卑兵制，为大体兵农分离制，为部酋分属制，为特殊贵族制；其後期为华夏兵制，为大体兵农合一制，为君主直辖制，为比较平民制。其前後两期分画之界限，则在隋代。”本章批驳了一直以来的错误观点，树立了新的创见。第七章《财政》旨在论证唐朝中

7、央财政制度渐次南朝化，陈先生对南北经济财政的差异区分如下：北朝有广大的国有土地，所以能够实行均田；南方无之，但由于经历丧乱较少，社会经济先进，更重关市之税。在唐代，社会经济经过复苏和发展逐渐达到南朝水平，因此其经济制度逐渐南朝化，举例如回造纳布；另外因西北是国防要地，采取积极军事政策，所以河湟地方传统有效之制度扩大为中央经济制度，例如和籴。本章对于南北经济和文化的区分显得尤为重要，而其中提出的“南朝化”观点在后世也引起争议。在陈先生的叙述与论证下，我们可以看到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是一个华夏制度文明在外族入侵和乱世激荡下通过种种渠道得以保全

8、，中间兼采各地各族文化，以“三个来源”最终交汇在“隋唐制度”这条大河并终成其繁荣盛世的过程。总的说来，本书的重要学术价值在于揭示隋唐制度渊源，尤其是澄清“三个来源”的地位区别，异于旧史之观念；对于河西遗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