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尽节无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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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凌霜尽节无人见吉羽“啊，你说什么？”探春目瞪口呆。她刚从若愚村回到真真国驿馆，候在门口的司棋就带给她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你说什么？”侍书也是同样吃惊。司棋道：“是真的啊，好像是当年荣府里的什么二爷和林姑娘来了，绣桔认得他们，正在屋里陪着说话呢，殿下让我出来候着娘娘。”探春把马缰一甩，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姿仪，急匆匆赶进驿馆。阿诠面前坐着一对青年夫妇，那男子二十余岁，长挑身材，面容清秀，颇有几分斯文灵动；那女子不到二十，生得伶俐俊俏，眉梢眼角满含灵巧之气。但细观二人神色，却都藏了一层不易发觉的愁意。绣桔陪侍在旁，见探春赶来，

2、忙迎了出去。探春乍见二人，先是愕然，继而眼中神采一黯，接着泛起一丝喜色，笑道：“原来是五嫂子家的芸儿呀，这位是……小红？”见二人一时哽咽难言，绣桔忙道：“是呀，正是芸二爷和林姑娘。”探春刚要说些什么，贾芸、小红忽然双双跪下。探春愕然，贾芸道：“三姑姑救命……”探春、阿诠、绣桔都呆在当场。“嗯，就只知道这些吗？”探春皱了皱眉，“听起来，好像那个倪二就是凶手啊。”贾芸愁道：“倪二哥虽然粗鲁莽撞，却是个心胸开阔的豪侠汉子，如何会为了几句口角去杀一个弱女子？”小红道：“三姑姑有所不知，倪二哥虽莽，却从不欺凌妇孺耄老。那何氏身体瘦

3、弱，宿疾缠身，平日里也是个安分温和的人，只那天晚上不知怎的，突然在路边的小酒棚子里与倪二哥吵了起来，买来的面粉都泼在倪二哥身上，倪二哥当时虽然恼火，但过不了一会儿也就忘记了。当天晚上他们也都在。”说着瞧了贾芸一眼。贾芸点头道：“不错，那天正是七月廿九，倪二哥收得了十几两的利钱，中午便邀我们几个好友到德胜楼去饮酒，几个兄弟吃得烂醉，只倪二哥是好酒量，下午饱饱睡了一觉，晚上又自个儿到那张老四的小酒棚子去饮酒，却遇见那何氏买面回来，不知和倪二哥说了些什么，闹将起来，正巧被我瞧见。”探春点了点头，又问道：“然后呢？”贾芸道：“倪

4、二哥当时也恼了，但他极爱面子，素不欺凌妇孺，又当着那许多街坊的面，不好发作，只骂了几句，便狠狠灌了几碗酒，又招呼我过去。当时已经不早……有初更了吧，我劝他几句，陪他饮了两杯，见他又笑嚷起来，我便告辞走了。后来听张老四说，倪二哥像平常一样，直到快二更才走，不过……”探春道：“不过什么？”贾芸皱眉道：“张老四说，那天倪二哥走的时候醉醺醺的，不似平日里走得稳。张老四是好心人，让儿子来搀扶倪二哥，倪二哥最恨人瞧不起他，把那孩子推开老远，爷儿俩只瞧着他跌跌撞撞走到巷子里了。一来当时还有些客人，二来倪二身强体健，想他不会有事，便没有

5、跟去。”小红道：“嘿，就算想跟去，他爷儿俩也不敢，一个干瘦汉子，一个半大孩子，谁能挨得倪二哥半只拳头？”探春点头，又问道：“那你说的‘平日里’是什么意思，那倪二天天要到张老四家酒棚子去饮酒？”小红点头道：“可不是嘛，他每天晚上一定会去那儿坐坐，不论喝多喝少，或吃或聊，一坐就到二更。每次收得了利钱，那小酒棚子更是必去无疑的。张家卖的小菜熟食味道好，价儿也便宜，张家嫂子酿的酒又醇又辣，却不上头，倪二哥最喜欢那种劲儿。张老四憨厚善良，肚子里却也常有些好主意，与倪二哥处得最好。所以每得了利钱，倪二哥就算不去德胜楼，也一定会到那里

6、去吃张老四几碗酒，戌初来，亥初走，比那打更的还准，人人称奇哪。那天倪家嫂子和闺女都去城外王短腿家串门，不在家里，倪二哥还是准点儿起来，准点儿去喝酒。”探春又问道：“那倪二因何事与那妇人争吵？”贾芸道：“好像是借债的事吧。倪二哥是放贷的，与那借钱的人难免有些疙瘩。何氏的男人王生，是和裴乾裴掌柜一起做茶叶生意的，谁料今年春天富春江里翻了船，赔了个血本无归，便借了倪二哥的钱再去江南贩盐，却与漕帮起了冲突，又赔了钱，王生在家里哭了一夜，早上去倪二哥家里哭穷。他如好好说两句话倒还罢了，可这王生性子懦弱，呜呜咽咽哭个不住，倪二哥最烦

7、这种人，再加上一夜酩酊，醉意未消，便抡起条凳，连打带骂，把那王生轰了出去。事后又想他可怜，有心免他些利钱，却拉不下脸，两家便闹僵了。”探春点点头，小红又道：“这倪二哥是个好人，家里妻女全仗他养活，入狱这几天，倪二嫂母女俩天天求神拜佛，眼见着瘦下一圈儿去。那王生痛惜何氏遇害，茶饭不思，眼窝子都陷下去了。”探春道：“王生夫妻竟如此恩爱？”小红道：“的确如此，他二人成亲五年，恩爱有加，街坊邻居哪个不知？”探春起身道：“你们先随绣桔去休息。侍书，去请张大人。”“回娘娘，那天夜里王生邀裴乾到家里作客，一推门便瞧见何氏悬在梁上，王生

8、当时就昏了，裴乾救醒王生，让他在家守着，自己便跑来击鼓报官。”探春道：“当时倪二就在王家？”张翮道：“正是，当时倪二躺在里屋床上，何氏就吊在外屋房梁上，脚旁翻倒一张木凳，但那凳子不过二尺余高，而何氏双脚离地足有四尺，所以何氏绝非自缢而死，而是被人吊上房梁。这何氏身体瘦弱，面对倪二这样的壮汉，岂有还手之力……”探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