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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视野法治热点案件讨论中的传媒角色)))以/药家鑫案0为例陈柏峰(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湖北武汉430073)摘要:/药家鑫案0之所以激起巨大的民愤,最初是因为药家鑫杀人的情节极为恶劣,并且社会公众看不到司法过程的审慎和公正,后来是因为传媒对案件的不当讨论进一步刺激了民愤。这些原因最终导致公共知识分子与社会民众的群体极化,两者在认识上的鸿沟未能经由讨论而弥合,传媒未能担当起社会黏合剂的重任。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司法审判的过程和结果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因为面对激化的民愤,罪已至死的药家鑫通过诸种/本土资源0而免死的空间几乎不存在。由此可见,传媒在法治热点案件讨论中到
2、底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值得反思。关键词:/药家鑫案0热点案件法治传媒一、/药家鑫案0的民愤2011年4月22日,陕西省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药家鑫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¹º权利终身。2011年5月20日,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裁定,驳回药家鑫上诉,维持原判。应该说,这两份判决既符合法律也符合民意,因为药家鑫杀人的情节极为恶劣。2010年10月20日22时30分许,药家鑫驾车从西安外国语大学长安校区驶往西安市区,当其行至西北大学西围墙外翰林南路时发生交通肇事,将前方在非机动车道上骑电动车同方向行驶的被害人张妙撞倒。药家鑫下车查看,发现张妙倒地呻吟,正在记其车牌号,
3、因他害怕遭受张妙事后无休止的要钱纠缠,»故从背包中拿出一把尖刀,连捅张妙8刀,致张妙当场死亡。杀人后,药家鑫驾车逃离。开车撞人后怕承担责任,是人之常情,但因此而逃逸就无法原谅。而药家鑫仅仅因担心被害人记住其车牌号码就掏刀杀人,其行为激起了社会公众的强烈愤慨。社会公众普遍认为药家鑫的手段极端残忍,情节极为恶劣,其死有余辜。/药家鑫案0激起巨大的民愤固然与药家鑫杀人的情节恶劣有关,但也与法律人在司法处置中的表现有关。从案件发生到一审判决,社会公众对司法充满怀疑,与法律人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很紧张。/药家鑫案0开庭审理时,法院曾向旁听的公民征求量刑意见。现场旁听人员收到的/旁听人员旁听案
4、件反馈意见表0上有两个问题:您认为对药家鑫应处以何种刑罚?您对旁听案件庭审情况的具体做法和建议?参加旁听的500人中有400人是大学生,其中药家鑫的母校西安音乐学院的学生占大多数,而村民和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09CFX060)#56#法治热点案件讨论中的传媒角色)))以/药家鑫案0为例¼被害人亲属仅有25人。这个没有法律依据、缺乏代表性和广泛性的/民意调查0遭到被害方的坚决反对,并在网络上引起热议。网友觉得法院并不尊重法律,甚至很多网友认定其中存在/黑幕0。显然,法院的/民意调查0是十分草率和不负责任的,激化了公众与法律人之间的矛盾,破坏了公众对司法的信任。½在
5、/药家鑫案0一审判决前,网络上出现了一段药家鑫在看守所里唱歌的视频。这加重了公众对司法机关的不信任。药家鑫被刑事拘留后,一直羁押在看守所里。按5中华人民共和国看守所条例6和5中华人民共和国看守所条例实施办法6(试行)中的管理规程,对未判决嫌疑犯的管束要比判决后在监狱服刑的人员更严格。除了司法机关工作人员和律师以外,其他人不可能也不应该接触药家鑫。那么关于他的这段视频是怎么拍下来的,又是怎么流传出来的?为什么拍他?又为什么要流传出来?在法院判决前,是否有人想通过传播这段视频制造某种社会情绪?是谁批准或暗中放纵视频流传出来的?社会公众看到视频后,存在上述一系列疑问是完全正常的反应,
6、这种反应质疑的是司法机关的权威。此外,律师在庭审中提出的/激情杀人0的辩护理由也成为民众不信任法律人的原因之一。很多网民认为,/激情杀人0之说是为被告人开脱罪责的借口。激情杀人是指行为人本无杀人的故意,但在被害人严重过错行为的刺激下,激愤而故意杀人的突发犯罪行为。/激情杀人0时,行为人在认识上存在局限性,对行为的控制力减弱,对行为的性质、后果缺乏考虑。/激情杀人0在我国刑法中并无明确规定,而是多见于外国刑法,并以被害人存在严重的过错行为为前提。显然,被害人张妙从被撞到被杀害没有任何不当行为,药家鑫的杀人行为并不符合/激情杀人0的构成要件。律师从被告人利益出发提出/激情杀人0的辩
7、护意见,从法律上讲是其辩护权的正当行使,虽无严重不妥,但因其不能成立的/荒唐辩护0进一步激怒了公众。遗憾的是,传媒也未能及时做出恰当的解释来缓解公众的情绪。民愤因法律系统的不当运作而高涨,这反映了现代社会中公众对法律系统的不信任。按照英国学者安东尼#吉登斯的说法,现代社会的重要特征是/脱域0,即社会关系从彼此互动的地域性关联中,从通过¾对不确定的时间的无限穿越而被重构的关联中/脱离出来0。在现代社会中,人们无法像在传统社会中那¿样在熟悉的基础上生发出亲密感,从而自然地获得信任。现代社会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