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大地的成长[挪威]汉姆生.李葆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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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汉姆生第一部第一章那条越过茫茫荒野直达高山密林的漫长大道是谁最先将它踩出来的？人，一个首先来到这里的男人。他来之前原本没有路。后来，某些兽类跟随这一路浅浅的脚印越过沼泽荒原，加深了原有的足迹；再后，某些寻到这一踪迹的拉普人又沿着那条路在一块又一块的草地上放养驯鹿。那条穿过原是无主山林和无人地带的阿尔曼宁大荒原的大路就这样形成了。这个朝正北方向行进的男人走过来了。他背负一只麻布袋；第一只麻布袋，里面装着些许干粮和几件工具。这是一个长着坚硬的赤色胡须的粗壮汉子，手上脸上都布有小小的伤疤旧伤留下的痕迹，怎么

2、会受的伤，是干苦活，还是和人决斗？可能他才坐过牢，正在找一个藏身的地方，也可能是一位寻求清静的哲人。不管是谁，反正这是个男人他在莽莽荒野里走过来了。他在禽兽俱寂的穷荒中独行，偶尔自言自语地说一声“哎呀好吧⋯⋯”逢到荒野中出现一块较可人意的所在，如林中深处出现了一块空地时，他就放下麻布袋去进行踏勘；过一会他又回来，再背上麻布袋，又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就这样，看日影计时间，他走了整整一天；夜色降临，他才倒身在石楠丛中，枕着手臂休息。休息了几个小时，他又动身上路“：哎呀，好吧⋯⋯”看日影计时间，继续朝北行走，

3、吃几块大麦饼和一些山羊奶干酪，就溪边喝几口水，他又继续北进。这一天他照样走走停停，因为老林中有许多可人意的地点需要进行勘探。他在寻求什么呢？一个地方，一片土地？可能是来自老垦区的一位移民吧；他机警地四处观察，有时还爬到山顶上眺望。夕阳再度西沉。他顺着一处峡谷的西边前进；这里林木众多，云杉、松树之中夹杂着不少枝叶茂盛的大树，脚下则是遍地青草。这样走了几个小时，已是暮色苍茫了，但他忽然隐约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他象听到一个活人声音般地振奋起来。他爬上小山坡，只见峡谷的一半已经隐入黑暗；朝南的前方还可以见到天

4、色。他躺下休息。次日清晨，映入他眼帘中的是一片草原和山林。他朝下走去，下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坡，遥远的下方隐约见到一条小溪，一只兔子一跃而过。他点点头，好象表示赞赏小溪不宽，兔子一跳就可以过去。伏在窠边的一只白松鸡，怒嘶了一声从脚下飞起，他又点点头：可以猎到禽羽和兽皮的好地方。地面上长满了石楠、越桔、云莓；还有细微的蕨类植物，白珠树上开放的七角星花。他不时停下脚步，用铁具翻土，发现土质松软，是千年来的朽根枯叶培育出来的沃土。他又点点头，表示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一块可以居留的地方：对，他要在这里居留下去。

5、他接连两天踏勘周围地带，每晚回到山腰过夜。晚上他睡在悬岩之下的松枝铺上，觉得就已经是住在家里。他任务中最艰巨的部分就是在这块除自己之外别无人烟的荒野中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今后他天天将有做不完的工作。他立刻就动手，趁树液还在树上的时候，将远处林中的白桦树皮一一剥下，然后把它们压平晒干。当他积累成重重一捆时，便将它背到数英里外的村上卖作建筑材料。然后他又回到山腰，带来一袋又一袋的食物、工具、面粉和猪肉，一口烧饭锅，一把铲子沿着他来时走过的路一趟趟来回，每次都背负重荷。他天生善于负重，在森林中又是位伐木能

6、手哦，看来他就是热爱他的职业不怕长途跋涉，不怕肩负重担；好似他肩上一日没有负担，他就会感到痛苦，就会感到生命没有意义。一天，他除了背负重担以外，还用皮带牵来了三头山羊。这几头羊使他洋洋得意；他殷勤地照看它们，仿佛它们就是有角的牛。半路上他碰到了第一个陌生人，一个流浪的拉普人；一看到他的山羊，他就知道这人打算在此长住，便跟他搭讪。“你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么？”“对，”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艾萨克。你知道有什么娘们肯来相帮我吗？”“不知道。但是我会向所有碰到的人打听。”“好，请帮忙。就说我这里有牲口，

7、无人照管。”拉普人继续上路。艾萨克好，一定得替他问问。山腰上的男人不会是逃犯；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怎会是逃犯呢？如果是，早就该捕获归案了。只不过是个工人罢了，而且是个肯苦干的工人。他已经动手为山羊割下了冬天的饲料，清除了地面，翻了一畦的土，搬运了石头，砌好了一堵石墙。到了秋天他已经为自己盖了一座草房，牢固，结实，而又暖和；狂风吹不倒它，而且没有什么东西能烧毁它。这里是个家，他可以走进去、关上门、待在那里；他可以朝门外的石板上一站，遇到过往行人，便成为当之无愧的房子主人。草房里有两个房间，一头是自己的住

8、房，另一头是牲口的居处。顶顶里面，靠石墙的地方，是储藏草料的顶棚。样样东西都在那儿。一次又来了两个过路的拉普人，是父子俩。他们双手按住他们的长长行杖站在那里歇脚，打量着草房和场地，还注意到山腰上有山羊的颈铃声。“你好，”拉普人说“。这可是上等人居住的地方呀。”拉普人开口奉承说。“你们知道附近可有女人来相帮我么？”艾萨克说，他心里挂着的总是这件事。“相帮你的女人么？没有。但是我们可以给你带信。”“啊，那就麻烦你们啦。就说我这里有座房子，有点地，还有几头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