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抬头纹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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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抬头纹里的人生而立之年，额头上出现了清晰的抬头纹。注意到我抬头纹的，是学校的校长。在一次周前会上，校长当着全体教师的面说，当老师一定要用心，要勤于思考，你们看徐老师，上完课后就坐在办公室里读书学习，由于长期紧锁眉头，头上都出抬头纹了，同事听后都笑了起来。自那以后，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抬头纹。校长的话多少有点戏谑和夸张。我的努力远没有达到校长所说的高度。但抬头纹的确是明显了。没事在家时，对着镜子看，不抬头、不皱眉时，若隐若现，但抬头或皱眉时，三道清晰的纹路，嵌在眉头，中间下弯，像简笔画，形如三只呈飞翔姿态的海鸥。当然，还不至于像陆游在《晨镜》一诗中所写的那样“馘

2、黄色类栀，面皱纹如靴”。我上小学时，父亲是民办教师，一月只拿十几块钱的工资。母亲一个人操劳家务，我和弟弟又小，上学后，开支更多。父母殚精竭虑，供养我们读书，而我，却荒芜着自己的“农田”。十年寒窗，困为“荒芜”而不感觉苦。没有目标，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我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直到高中毕业的那一刻，同学们各奔前程，才忽然感觉自己是个懒惰的农夫，荒芜了田野，又感觉自己像一位被人生客车抛在旷野的旅客，身前身后都是路，却没有自己的归宿。回眸高中那三年，可以用八个字准确概括：“爱好广泛，学无所专”。我参加过美术兴趣小组画过国画，参加过文学社写过诗，参加过体育

3、训练队练过长跑，有一段时间迷恋上当兵，有一段时间收集古铜钱，有一段时间在放学后穿大街走小巷搜集烟纸盒……只可惜，都是半途而废，一无所成。高中毕业后，当过代课老师，放过羊，在黄沙公司做过一年多临时工，怀揣着待业青年的培训证等着工厂招工。偶然的机遇，考上了市里办的普师，成为一名教师。这样的经历，注定了自己的教学不会轻松。好在参加了社会自学考试，在没有任何辅导资料的情况下，硬是啃完从专科到本科的所有课程。一个荒废了整个高中时光的“半吊子”高中生，自学本科的课程，困难可想而知。后来，到高中教书，面对更为复杂的课程，科班出身的同行，更感觉捉襟见肘，力不从心。怎么办？

4、还好，我有一股不愿服输的犟劲。不知道教什么，就先听课；不知道考什么，就在老教师的门后偷听；感觉课文驾驭不了，就搜集课外相关资料认真研读。就这样，硬是把倒数第一成绩的班级教成了全校第一，辛勤的付出也给了我丰厚的回馈，一名高考落榜生，成长为一名全国优秀教师，得到了教育部的表彰。诗人说，不要欺骗生活，否则，生活也会欺骗你。我已经知道，曾经荒废的岁月，总要用更辛勤的耕耘才能找回。额上纵横的沟壑就是这样形成的吗？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些沟壑铭刻着时光的印记，录下了早起晚归的风霜，记载着披星戴月的奔忙，当然，也少不了灯下苦思的迷惘。流光饮恨，十年弹指而过，额头的皱

5、纹愈深。而我，也早已习惯于忙碌而充实的工作节奏，心中虽少了一些刚烈和激越，却多了一份恬淡和舒缓。只要拿起课本，面对学生，就会激情依旧。都说青天不老，层层的云彩不就是她的抬头纹吗？都说大地不老，深深的沟壑不就是她的抬头纹吗？然而，纵使老去，也没有必要抱怨。《中国合伙人》中有一句台词说得好：如果额头终将刻上皱纹，那么，你只能做到不让皱纹刻在你的心上。岁月像一位辛勤的农夫，收割着我的衰老和沧桑，也收割着五谷，最后，一并盛进抬头纹的谷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