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钻石[匈牙利]约卡伊·莫尔.汤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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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像第一章黑山黑水我们是在地底下一个很深的岩洞里。在地下面，已经够不舒服的了，而这儿，我们还被包围在一片幽暗中；天花板是黑的，墙壁也是黑的；都是煤砌成的。地板是一面地地道道的黑镜，有点儿象湖泊，光泽如钢。在这个亮晶晶的表面上，闪烁着一盏孤灯的反射光，从一盏安全灯的铁丝罩上透射出来的亮光。一个人划着一只狭窄的小船，在这个湖泊上航行。他借着闪烁的灯光，看见一根根高高的柱子样的东西，从下面深渊里耸立起来，一直碰到了洞顶细长的柱子般的东西，好象摩尔式宫殿的圆柱。它们这一截还黑黝黝的；到了一定的高度，颜色就变浅了。这些柱子般的东西是什么呀？是松树干

2、和棕榈树干。这种巨大的树干，在煤矿上面的平地上是挺平常的，但怎么会落到这下面来的呢它们可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光天化日的世界的东西啊。头顶的煤层有时候着了火，火势很猛烈，没有抓住这些个大家伙，就把它们推下来啦。煤坑常常自行起火，这是门外汉都知道的，但是碰到这种情况，却有人来扑灭火焰。是谁啊？这就是问题了。那条粗陋的小船，或者独木舟的唯一的用主，不停地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划着船。他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汉子，脸色苍白，长有一把黑胡子。他那薄薄的嘴唇，赋予他一副意志坚决的倔强表情；他的脑门很宽阔，高高隆起在眼睛上方，说明他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他光着脑袋，

3、因为岩洞里空气沉闷，他的鬈曲的黑发又很厚密，所以用不着戴帽子。他在这儿干什么？他在这湖泊的黑镜上划着他的小船；绕过来，转过去，一只空着的手举着一盏灯，焦急地探索着那些黑壁。敢情是他指望那儿藏着什么秘密东西？敢情是他认为只要碰到一个弹簧，说声“开门，芝麻”，那个藏了几百年的宝贝就会出现？一点不假，他是在找宝贝。黑壁上随处有一块块松裂开的石头造物主的手在筑造时，有的地方造得很马虎；石头上面，落有一种早就绝种的植物的叶痕。这是多了不起的宝物啊！在另外的地方，他碰见了一些不知名的结晶体（这种东西，科学迄今还没有给它命名），或者碰见了一块新的石英、金

4、属和石头的结合岩这是开天辟地之前，地球大变动的一种大自然的无言的证据。这些柱子也是证据；柱子上头的湖里的水，已凝成了一层结晶体的硬皮，不很显著，但是可用肉眼看出来。一千零一夜》的《阿利巴巴和四十大盗》中讲的开门咒语。所有这些发现，对他来说都很有意义。这个湖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它的水会退会涨：一天两次，退得空空的；一天两次，又涨得满满的。水喜气洋洋、喧嚣骚嚷地涌进这个黑暗的洞窟；越涨越高，一直涨到柱子变色的地方。水在这里呆上两个钟头光景，不增不减，光光滑滑，平静如镜。然后，开始慢慢地、稳稳地退下去了，一直退回到它来的那个秘密的隐藏处，消失不见

5、为止。好奇的、神秘的来访者！船里的人可才了解它这一套呐；他曾经仔细研究过。他耐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到听见一阵突然而起的汩汩声，好象无可奈何似的，最后一股流水在一块突出的煤块后面消失了。于是，他急忙脱掉上衣、鞋子、袜子；只穿了一身衬衣裤。他在腰部系上一个装着铁锤和凿子的皮囊；取过他的安全灯，系到皮带上；这样装备停当，他一下子钻进了黑岩上的一道罅隙，追赶消逝着的湖水去了。干这件事，他可是个有胆量的人，因为他走的路，是一条条穿过死亡宫的走廊。单身独个地来到这儿，在这种可怕的寂静中寻觅那个封着七道密封的秘密，大自然隐藏了几千年的宝藏，非得有一副铁石心

6、肠才行。但是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他在这里已一连待了两三个小时。要是他有什么人妻子、妹妹，甚至一个仆人，或者一只狗，知道他这时在哪儿，正在冒着什么样的危险，他们①喻极端秘密的事。准会担心害怕得发疯的。他可什么人也没有；他是单身一个。他走了，没有人会哭泣，他来了，也没有人会高兴；在闪耀的日光中也罢，在这地球深处也罢，他过的都是孤独寂寥的生活。那消失了的湖水，象个撒娇卖乖的少女一样任性，尽开玩笑，闹脾气。有时候，它一连三四个小时不露面；有时候，又立刻连蹦带跳地回来了，在这岩洞的狭口上一下子抱住这位不幸的老兄，叫他大吃苦头！不过这人知道这水

7、的脾气；他曾经仔细研究过。他们是老相识了；他知道可以依靠哪些朕兆，他也知道那段间歇期会有多久。他能凭地下风估计出持续期。当风飕飕地穿过裂缝和罅隙时，他就知道，水马上要流来了。若是等到那尖厉的飕声停住了，那他就活不成了。黑暗中，听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好象一声长叹，一架风籁琴①在远方呜咽；随即，看见一团灯火摇曳的光亮渐渐移近过来，不一会儿，这个神秘的探索隐秘的人出现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象个死人似的；他的额上和脸上流淌着汗珠。底下的空气一定比这岩洞里还要沉闷，要不就是这个无底洞里的睡魔发出了一股冷飕飕的湿气。他把他那个装得满满的皮囊丢回到船

8、里，又上了船。正是时候。他刚坐定身子，就听到了一阵汩汩声，一股①风吹自鸣之琴。黑水从岩石罅隙里涌出来，随着一阵咕突咕突的巨响，一下子喷射开了。接着，停了几分钟，又涌来了另一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