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若泽·萨拉马戈 修道院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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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修道院纪事作者：若泽·萨拉马戈前言若泽·萨拉马戈无疑是个天才，能写出《修道院纪事》和《失明症漫记》的人，即使把所有文学奖项都一起颁给他也不过分。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获得诺奖的葡萄牙作家，是葡萄牙的荣光。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萨拉马戈是个怪胎，一方面，他以无与伦比的想象力，洞穿世事的睿智，冷峻的充满反讽意味的作品虏获了读者的心；另一方面，这个葡萄牙的天才又不时口出妄语，典型语录莫过于接受里斯本日报的采访时说:“我们最终会与西班牙合并，这是无法避免的趋势。”他连合并后的国名都想好了——“伊比利亚”。他坚信葡萄牙

2、在加入西班牙后不会失去自己的语言和文化，“我们不会停止用葡萄牙语交流和写作，我们的人民只会从合并中受益。”萨拉马戈的言论马上遭到猛烈的批评。前葡萄牙外长、驻马德里大使马丁斯·达·克鲁兹认为萨拉马戈是在借机宣泄反葡情绪:“他的论调属于19世纪，而不是21世纪。住在国外要憎恨葡萄牙是很容易的，难的却是捍卫我们的权益，而萨拉马戈正是选择了容易的做法”。大多数葡萄牙人也觉得老作家实在异想天开，也许这是因为他在西班牙旅居太久了吧。语言无效，老顽童萨拉马戈决定实行另一种意义上的西葡合并，八十三岁的他与一位西班牙记者完婚，用

3、行动支持了自己的言论。这个老家伙真是太魔幻现实主义了。像大多数左翼作家一样，他关心政治，并热衷于在报纸头条上指点河山。评论家伊恩·布鲁玛就曾不无讽刺地将萨拉马戈称为“我们时代的左拉”，意指萨拉马戈继承了左拉开创的作家干预政治的传统。萨拉马戈确实喜欢干预政治，他在巴勒斯坦发表对以色列的批评，说“在这里发生的罪行可以与奥斯维辛相比”。在好友君特格拉斯因“党卫军”事件遭到攻击的时候他顶着巨大压力指责那些一味攻击者“伪善”。布什上任后，萨拉马戈表示：“如果布什不改变他试图管理整个世界——好像只有美国一个国家——的政策，

4、那么接下来的四年将会变得很悲惨。”普拉蒂巴·帕蒂尔赢得印度第13届总统选举，成为这个南亚国家独立60年来的首位女总统，萨拉马戈也不失时机地对此发表意见，“在政治世界里有三种性别，男性、女性和权力。”尽管为此遭到了大批女权主义者的愤怒回击，萨拉马戈仍乐此不疲地展示自己的观点。他根本无所畏惧，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希望看到人群被思想的炸弹击中，卷起重重烟尘，就像他的《失明症漫记》里描述的场景那样，全城的人都被瘟疫缠身，双目失明，没有灾难就没有思考，而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无疑是对这个文明社会的最大嘲弄。在一次对记者提问中

5、的答复中萨拉马戈如是说，“我越来越坚定了一个信念，就是我们都是些可怜的魔鬼。”如何理解“魔鬼”这个概念？我以为要到他的《耶稣基督福音》中寻找答案，在这本骇世惊俗的书中，魔鬼主要是作为基督的指引者、羊群（世人）的保护者以及上帝罪恶的见证者出现的。当魔鬼决定改邪归正，主动向上帝忏悔的时候，上帝拒绝了他，上帝的理由同样令我们身上发凉：“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所代表的邪恶而存在。如果魔鬼不再是魔鬼，上帝也就不成其为上帝。”1在王室名录上第五位叫唐·若奥的国王今天晚上要去妻子的卧室。唐娜·马丽娅·安娜·若泽珐来到这里已经两年有

6、余，为的是给葡萄牙王室生下王子，但至今尚未怀孕。宫廷内外早已议论纷纷，说王后可能没有生育能力。但这仅限于关系亲密者之间的隐隐低语，以免隔墙有耳，遭到告发。要说过错在国王身上，那简直难以想象，这首先是因为，无生育能力不是男人们的病症，而是女人们的缺陷，所以女人被抛弃的事屡见不鲜。其次，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举出事实证据，因为本王国王室的私生子多得很，现在在大街上就成群结队。况且，不是国王而是王后不知疲倦地向上苍乞子，这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作为国王，尤其是葡萄牙国王，只能给予，不会索求。第二个原因是，女人是接受者，

7、这是天经地义的，她自然要乞求，不论在有组织的九日祭上还是在偶然进行的祈祷中都是如此。但是，不论国王如何坚持不懈，除了教规不允或身体欠安之外每星期都两次严格地去履行国王和丈夫的责任，不论王后如何耐心和诚惶诚恐，在丈夫离开她下床之后仍然忍耐着纹丝不动，以便不扰乱她生殖器官中共同液体的安宁——她因为缺少刺激和时间以及极为虔诚的宗教信仰造成的道德顾忌而液体很少，而国王是尚不满22岁的男子，液体很多——，至今，这些做法都未能使唐娜·马丽娅·安娜的肚子鼓胀起来。不过，上帝是伟大的。与上帝同样伟大的是国王正在建造的罗马圣彼得

8、大教堂。这是一座安放在桌面上的微型建筑，既无地基也无底座，桌面无须多么坚固便可承受，各个构件还散装在箱子里，作为装饰的人物雕像根据古老传统按男女分别放置，内侍们挪动这些部件时毕恭毕敬，轻手轻脚。大木箱内香气宜人，圆柱上的人物雕像用粗粗的大蜡烛下闪闪发光的红色天鹅绒分别包装，以免其面部受到磨损。工程进展很快，墙壁已经安装好，精心雕刻的圆柱间架着一块门相，上面用拉丁文写着保罗五世尔吉斯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