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匆匆那年的海棠花（散文）.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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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声朗读，即便下了，也没有过去的嬉闹和大呼小叫的声音。不多时，班上又了一个女生，叫岳荫棠。那天她是跟着班主任进教室的，班主任介绍她的时候，她就站在讲台旁边，穿列宁装，咖啡色，大翻领，V字型领口，两排扣子比铜钱还要大。她的头发略黄，鼻梁刀削一般，长长的颈脖子白净净的，仿佛是雨后窜出的一株鲜嫩的竹笋。她两只手交叉着，静静地看着大家，不像乡里姑娘畏畏缩缩的，眼里也无多少羞涩，只是朝我们微微点头后就走向座位了。邻座的同学用胳膊肘拐我的腰，凑过说，乖乖啊，眼睛像两盏灯笼。她的座位就在我前排。她就一条辫子，这很稀罕，那时乡下女孩的辫子都是两条，

3、辫子尾巴是用橡皮筋缠的。她的辫子齐腰，粗实，有点黄，像玉米须，辩梢缠着一根粉红布条，只要她身子一欠，红布条就像一尾似飞欲飞的蜻蜓。我们班每天都有半小时的“大字”，所谓“大字”，就是写毛笔字，每天晚自习前老师都要用十分钟作点评。那天，班主任刚走进教室，还没站到讲台上，就激动了，他边走边展开手上的一张写有毛笔字的《人民日报》：“都抬起头，看看苏东坡的风范。”班主任是语老师，矮个，短脖，脑袋好像就是摞在肩膀上的，他讲有激情，每到激动处就情不自禁地翘下巴，走路也是急匆匆的，酷似列宁，所以，我们背地里都叫他“列宁”，也喜欢听他讲。“列宁”把《

4、人民日报》举得很高，我们看不到他的头，他的声音却像海涛一样从报纸后面传过：“同学们，同学们，这就是书法啊！了不起！了不起！”我伸长脖子看过去，见上面写着两句诗，是鲁迅的“大地麦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那笔力真还有苏东坡书体的风范，一看就知道是长久地临过帖的。大家还在猜想“列宁”老师究竟要卖什么关子的时候，他提高了嗓门，“这是荫棠同学的书法！”“列宁”背着胳膊走下讲台，“书法是毛笔字，毛笔字不尽的就是书法，毛笔字离书法还有不小的距离”不等“列宁”老师把话说完，前面的学生齐刷刷地转过身盯着岳荫棠。我见岳荫棠猛然间低下头，白白的脖颈上

5、泛起了殷红的云彩，“玉米须”上的“蜻蜓”似乎也羞怯了，一闪一闪的。写毛笔字不算正式的业，老师并无特别的要求，只是教些基本功法后，由学生自己写。那时候，全班只有两个人临帖，我临的是柳公权的，还有一个后成了蜚声海内外的版画、书法家的冯君，他临的是颜真卿的，其他人都是手随心走，信马由缰地写。因为“师出有宗”，字写得有些眉眼，我和冯君被誉为全校的“书法家”，我们还没得及得意，就了一个写得一手好字的“花魁”。我想，真是天外有天啊。一天，她问我，为什么临柳体呢？柳体纤瘦，还妖艳。似武汉口音。我愣住了，正像我不清楚宇宙间有多少星体一样，也不知道书

6、法有多少体，更闹不清不同书体的风格。我说，别人送了我柳公权的字帖，我就照着写了。她一笑：“都好，只要坚持写，是能修得正果的。”她转过身后又立马扭过头，“你像柳体，瘦精精的。”她又笑，扭头了。“玉米须”里有股香皂味飘过，那“蜻蜓”一阵扑闪后，又稳稳地停歇在那里，好撩眼。学校有个持续一个学期的体育活动，叫“象征性赛跑”，目标是北京，看谁最先跑完学校到北京的路程。我瞌睡少，天麻麻亮就开跑了。岳荫棠也在跑，辫子散开成了马尾，脑勺后面有一个用手绢扎了个蝴蝶结，粉红色的。风吹过，马尾像一面飞扬的旗帜，“蝴蝶”也随着她的步伐，在潮湿的晨曦中一颠一

7、颤，仿佛活体一般的满是灵性。只要不下雨，我们每天早晨都不约而同地并排跑，假若某一天她没，腿脚就沉重了，目光也不自主地朝她的方向搜寻。她说，能不能跑到北京不打紧，关键是锻炼了身体，磨练了意志。我傻兮兮的，没想这些，就是想第一个跑到北京。时间一长，有同学拿我们开玩笑。我难为情，她无事一般，也许她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也许是她的识面大，不屑于他人嚼舌根。快放暑假了，我们跑完最后一圈，她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跑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是到邯郸了。那时，对于河北，我只知道石家庄，经她一说，邯郸就成了我知道的河北的第二座城市。那时兴出墙报，一期墙报的大小，就

8、是一整面墙，每期都要用十几张全开的大白纸。我们三个人成了墙报的“主笔”，各自负责组稿、编辑、抄写、画刊头、插画。原先我和冯君两人办墙报，墙报的刊头画是一张全开的纸，每篇题头的字体都是不一样的美术字，大的空白处多是粗线条的简笔海浪和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