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自由主义的民主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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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代中国自由主义的民主理念廖斌洲台湾大学政治所博士班学生一、前言近代中国自由主义，最早可溯至清末民初的严复。严复透过翻译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及约翰·密尔的《群己权界论》试图将西方的自由主义引进中国。然而，严复的自由主义并非全然是西方古典自由主义的，他只是想透过译介西方自由主义，传达他追寻中国富强之道的理念。因此，他的自由主义，一方面带有西方自由主义当中的个人主义元素，另一方面则带有中国传统对于政治菁英的道德期许（黄克武，2002：201-202）。综合来说，早期中国自由主义者引进西方的自由主义，目的是使中国社会提升至与西方社会并驾齐驱的地步，这种带有目的性

2、的引进西方自由主义，并非根植于后者对于个人基本自由的确保。继早期的中国自由主义者如严复之后，中国的五四运动则开启了一场全面反传统的浪潮，胡适和陈独秀都被归类为此阵营。已有杰出的研究指出，被认为是五四时代自由主义者的胡适则虽然在1929年曾提出「全盘西化」的主张，但在其晚年仍以文化民族主义者的姿态，倡言恢复中国文化的活力（林毓生，1983：175）。当然，胡适的自由主义理念已经比其先前的严复更接近西方自由主义的光谱。胡适在《新月》杂志发表的政论坚持宪政原则，也在《独立评论》当中显示其反对以武力和独裁手段统一中国的立场。然而，胡适的自由主义多少还是带有中国传统对于

3、个人修身的强调，也就是，藉由「内圣」通往「外王」之道（杨贞德，2012：113-145）。五四时期的自由主义者如胡适随着国民党到了台湾，因而在台湾传承中国自由主义的有殷海光等人。至于在中国大陆方面，则由于中共建立政权，未能吸纳自由主义者跟从，因而使自由主义的思潮在中国大陆一度沉寂。在非共产党人当中，支持中共政权的中国民主同盟人士如张君劢、章伯钧和罗隆基等人，应该算是民主社会主义者。然而，他们的理念也在1957年的反右斗争当中从中国社会销声匿迹。1978年邓小平进行的改革开放开启了思想解放运动，继之有1980年代的中国新启蒙运动。新启蒙运动的不同派别分别试图引进

4、西方的科学精神和人文主义精神（许纪霖，2011：14-15）。在1989年中国发生天安门事件之后，知识界于1990年代进行了三阶段的争论。第一阶段是激进与保守的论战，第二阶段是道德理想主义的论战，第三阶段则是自由主义与新左派的论战（许纪霖，2011：-..18-20）。第三阶段的这场论战是1997年由新左派的汪晖所开启的，汪晖于1997年发表的〈当代中国的思想状况与现代性问题〉认为有必要检讨中国知识界的普遍主义倾向。主要的两点落在对于经济自由主义和市民社会的检讨上。首先，汪晖认为经济自由主义的论述把市场当成一种自然生成的概念。然而，这样的论述却忽略了市场关系内

5、部也有支配与被支配的权力关系，这种关系正好就是当代中国社会的腐败根源。其次，汪晖针对注意到一些中国知识分子试图引进西方的市民社会和公共领域的理论，试图在中国倡议建构一种对立于国家的市民社会，以确保个人的权利和自由能够对抗国家力量。然而，汪晖质疑，由于中国的市场改革是和国家相关的。因此，由国家干预下所形成的社会未必是如同西方那种和国家对立的市民社会（汪晖，2008：87-89）。汪晖的这篇文章引起了自由主义者为文捍卫自由主义的立场，并进一步使得新左派和自由主义产生激辩，辩论的主题包含了现代性、自由、民主等问题。针对普世价值的问题，新左派批评民主和选举制度，是因为

6、他们认为这会造成社会的混乱和失序，至于自由主义者则支持民主、自由、人权和法治等价值，并认为选举能够为政权提供合法性（马立诚，2012：129）。本文并不试图探讨新左派和自由主义的各项争论，只是希望聚焦于自由主义者对于民主的主张。当代中国自由主义的民主理念，几乎完全吸纳了西方自由主义的传统（尤其是英国式的自由主义），强调个人基本权利的确保乃是政府的主要任务，宪政民主则是确保个人权利的基本框架。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对于现代性的观点是，由于没有中国和西方现代性不兼容的问题，也就没有两种价值体系不兼容的问题。因此，针对民主的概念，他们所持的是普遍主义的主张。以下将针对

7、中国自由主义的几个主要理念进行论述的分析。二、普遍主义的问题在中国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当中，尽管他们并不否定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但他们所共同承认的一点则是，在中国和西方的价值体系当中，必定能够找到可以通约共量的价值体系。对中国自由主义者而言，民主、自由、人权法治等观念是普世价值。这套价值体系是西方人在历史发展的过程当中先找到的，而中国作为在政治发展上较为落后的国家，应该接受这套价值体系。一个对于中国是否适用自由主义的主要挑战是来自于强调中国特殊性的论点，这种论调常以「中国模式」、「中国特色」或「中国道路」的语汇出现，质疑西方价值或西方的宪政民主理念可以做为一种

8、普世价值，进而拒斥西方的自由民主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