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常识的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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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7-06-1010:37:57社会科学2017年6期摘要：北宋台谏风闻言事的特权，是指皇帝对台谏的进言不可问由来，也不可追究不实Z罪。该特权在北宋并非由真宗年间天禧诏书确立，而是在仁宗庆历年间的政治实践中确立的。台谏在论说中反复借助“故事”这一托辞促其形成北宋的一个政治常识。尽管北宋台谏和执政双方针对台谏职守问题进行过持续的争论，但关于台谏“许风闻”一事却无人置疑，表明它已成为北宋士大夫的一个常识性存在。风闻言事特权的形成以及履践过程，体现了北宋政治实践中事实与言说之间的互动关系，也揭示了北宋士大夫通过汲取历史资源完成政治常识建构的独特机制。以此管窥唐宋变革，

2、可知它的历史断裂可能恰恰来自于宋人对历史资源的利用和改造。关键词：风闻言事；台谏；天禧诏书；故事中图分类号:K2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5833(2017)06-0153-10作者简介：杨雄威，上海大学历史系讲师、史学博士(上海200444)“风闻言事”是北宋台谏的一项重要特权，在北宋国家权力结构中占重要地位，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北宋政局。然而关于这一特权的形成情况至今仍似未有定论。目前主流的观点认为“御史风闻言事,在屮国古代由來己久”1,北宋只不过有个简单的继承2,到北宋中期这一权力扩大到谏官3,并明确指出确立这项特权的是真宗天禧诏书4。上述观点揭示了

3、风闻言事权的历史传承及其在北宋的制度性强化，但将风闻言事特权视为天禧诏书所确立，很大程度上遮蔽了这一特权的确立过程及其与北宋政治的内在关联。本文将论证，这项特权是北宋台谏在其言说屮反复借助“故事”这一托辞得以确立的，并进而在台谏与宰执间的争执中固化。清末梁启超等人从日本引入的“常识”一词，曾深刻地参与改变了知识界和政界观察和定义世界的方式5。与淸末民初的知识与制度转型一样，唐宋变革也是学界一个重要话题。宋朝士人如何建构其政治常识，自然也是这一转变中的重要题目K邓小南《祖宗之法》对北宋政治文化中的建构性的精彩论述便与此题目关联2。本文亦采取建构论视角，考察风闻言事特权

4、在北宋政治屮的确立过程和这一过程中存在的事实与言说之间的互动关系，以及北宋权力结构中的各方围绕风闻言事特权展开的政治活动。希望通过这一个案，观察唐宋变革大背景下北宋政治常识的建构。对北宋台谏的“风闻言事”特权，土安石在神宗时期曾有一段清晰的表述：“许以风闻言事者，不问其言所从来，乂不责言之必实，若他人言不实，即得诬告及上书诈不实Z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亦不加罪，此是许风闻言事。”3意即只有台谏才能享受“不问其言所从来，乂不责言Z必实”的权力。但“风闻言事”特权的由來，口古便是一桩无头公案。南宋洪迈云：御史许风闻论事，相承有此言，而不究所从来，以予考之，盖自晋、宋以下

5、如此。齐沈约为御史中丞，奏弹王源曰：“风闻东海王源。”苏冕《会要》云：“故事，御史台无受词讼之例，有词状在门,御史采状有可弹者，即略其姓名，皆云风闻访知。其后疾恶公方者少，递相推倚，通状人颇壅滞。开元十四年，始定受事御史，人知一日劾状，遂题告事人名，乖自古风闻之义。”然则向之所行，今日之短卷是也。4在洪迈看来，风闻言事晋已有之，于唐告中断5,在宋代则得到接续。问题是，北宋又是如何重拾这一言事制度呢？它仅仅是自然的传承吗？遍检北宋文献，时人对台谏风闻言事权的形成和确立并没有一个消晰的表述。就以似乎最应该掌握这一事实的台谏群体来说，他们对自身这一待权，一般都使用“许”、

6、“本许”、“自许”、“自來许”、“旧矣”一类的字眼，想当然视之，或仅仅用“故事”、“国朝旧制”和“典故”等词稍加装饰，至于究系何种“故事”、“国朝旧制”和“典故,,从不加以说明。总之是“不究所从来”。那么，是台谏在书写中不习惯征引成案和典章制度吗？似乎不然。以真宗整顿台谏的天禧诏书为例，文屮并没有允许风闻言事的直接表述，但后來常被台谏拿來论证祖宗之朝的广开言路。元祐二年，御史中丞傅尧俞等为御史张舜民被罢言职一事的奏章就以天禧诏书为据，称：臣等窃以言事Z官许令风闻，祖宗之诏，曲全过当。许风闻则岂皆责实，全过当则必欲尽言……今舜民既无朋附屮伤之迹，乂非犯颜逆鳞Z过，不当

7、以一言风闻Z失，遂罢御史，以快权臣乙意，违祖宗全过当之诏。6由上文“曲全过当”可知，傅尧俞所说的祖宗之诏是真宗天禧元年（1017）颁布的天禧诏书。当今学界也有学者误认为风闻言事特权来自天禧诏书，事实是否如此呢？不妨将该诏书摘引如下：夫谏净Z臣，本期述嘉谋而矫枉；风宪之任，亦当遵直指而绳愆。既列清班，宜倾亮节。倘缄默而自肆，谅考绩而曷观……自今两省浬谏官六员，御史台除中丞、知杂、推直官外，辻侍御史以下六员，并不兼领职务。每月添支钱五十T-,三年内不得差出。其或诏令不允、官曹涉私、措置失宜、刑赏逾制、诛求无节、冤滥未伸，并仰谏官奏论，宪臣弹举。每月须一员奏事，或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