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佛西与河北定县的“农民戏剧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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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熊佛西与河北定县的“农民戏剧实验”　　熊佛西1930年代上半期曾主持过河北定县的“农民戏剧实验”。这表面上让后人有些难于理解的事情，实际是事出有因的。熊佛西一个在西洋学习戏剧的留学生，能成为中国早期话剧的创始者之一这并不奇怪，可他会在乡村推行话剧的大众化、农民化，就离不开当时中国总体的政治、文化环境了。　　中国的出路在于农民。通过改变农村、依靠农村来救中国，大概是百年来许多有识之士的共同见解。到农村搞武装斗争是一条道路，它不应完全掩盖住另一种试图用和平方式改造农村的方略。后者知名的，如梁漱溟在邹平创办“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陶行知在江苏办晓庄师

2、范进行“乡村教育”实践，晏阳初在全国多处推行“平民教育运动”和“乡村建设实验”，他们的志向是不谋而合、相互呼应的。而熊佛西的农村戏剧事业就附着在晏阳初1920-1930年代领导的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简称“平教会”）总会之下，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平教会的宗旨是改造民族生活，对象虽称是“全民”，重心后来都放在了“农民”身上，可以说是进行“乡村建设实验”、“农民教育实验”9的机构。晏阳初本人的大学学业是在香港大学和美国耶鲁大学完成的，又获得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学硕士学位，他眼界阔大，对建设民族国家有持久的热情。平教会是个民间组织，不拿当时国民政府的

3、钱，主要经费均募自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等处，所以他的活动相对独立，手脚也比较放得开些。自1926年起，选定河北定县作为“乡村实验”的主要区域，这一“实验”属于全方位的性质，包括政治、经济、卫生、文化各个方面，重点放在“人”身上，这是中国近代以来的传统，力图将旧式农民转化为“新民”。据熊佛西回忆说：“平教会最初以识字运动开始，以后该会干事长晏阳初又发现我们的民族不仅缺乏知识，而且缺乏经济，缺乏健康，缺乏合群的习惯。简而言之，可用愚穷弱私四个字来代表我们民族的病源。”因为重点在人，“教育”便成了中心，“以文艺教育救愚，以生计教育救穷，以卫生教育救弱，

4、以公民教育救私，期使我们的全民族，尤其是大多数的农民，人人都有知识力，生产力，强健力及团结力”，“改进生活，改善环境，而达到农村建设乃至民族再造，民族复兴的最大企图”。{1}这设想不可谓不纯正博大。所谓的四大教育，是将“文艺教育”放在了前面的。而最适宜于农民的“文艺”历来便是“戏曲”。于是，在中共从苏区根据地到延安解放区积极实行大众化戏剧革命的同时，定县的“农民戏剧实验”便在1932年到1937年间平行地展开了另一条戏剧大众化的路径。到1937年熊佛西写出《戏剧大众化之实验》一书，就是获得显著成果的一个标志。　　《戏剧大众化之实验》一书现在已很

5、难找到了。此书书前有晏阳初的短序一篇，应当是评价这场戏剧改革的权威发言。他说：　　戏剧是艺术教育的一种，在广大的民众教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因为它是直接影响民众生活的。我国昔日有所谓“高台教化”9之说，足见戏剧与教育关系之密切。可惜现在流行的传统戏剧不能适应这一时代民众生活的需要，且现在一般人都把戏剧看成一种消遣品，实已失去了戏剧的教育使命。我们平教会有鉴于此，特在定县实验区从事戏剧的研究与实验，请熊佛西先生主持其事，以期在农村中创造一种适应时代需要的大众戏剧。我们除作戏剧本身的内容与形式的研究实验外，尤着重戏剧与教育的效力的研究。整个的定县农村

6、就是我们的实验室，就是我们的大舞台。定县四十万农民的生活就是我们研究实验的对象。　　熊佛西先生著的这本《戏剧大众化之实验》，就是我们在戏剧方面研究实验的经过――亦可以说是我们的得失经验。我希望这本书出版之后，不但能影响整个的中国剧坛，并且还能予以我国教育界极大的启示。书中第七章所说的戏剧制度或“戏剧网”的建设，尤有深长的意义。{1}　　受命主持这项实验的熊佛西，自称“农家子弟”，他在燕京大学读书期间曾与欧阳予倩、茅盾等人组织过民众戏剧社，写过话剧。之后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文学、戏剧，回国后担任中国第一个戏剧教育机构国立北京艺术专门学校戏剧系主

7、任。晏阳初所聘平教会各部门负责人多为专家型的欧美留学生，熊佛西各方面都符合条件，遂成为平教会教育部“农村戏剧研究设计”的负责人，也是顺理成章。1932年1月定县的乡村戏剧实验第一批进入的人员有陈治策、张鸣歧、杨村彬等，最初重视的是挖掘、提高乡村固有的戏剧形式，改编了许多秧歌，出版过新编秧歌选本。这很像后来延安“鲁艺闹秧歌”的情景。熊佛西并不是完全忽视农民秧歌，不过他认为旧的形式浸透了旧的内容是很难彻底改变的，他力主放弃重编民间戏曲的方针，“不但不改革传统的戏剧，也不硬抄袭西洋的戏剧，虽说它们的一部分原则和原素也是我们在创造过程中所要参考的资料”

8、。他继承“五四”的启蒙精神，选择话剧这种新型样式来加以改造，“主要的依据只是大众，只是大众的生活及其环境”，目标是“9要把戏剧大众化，要致力于大众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