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城 两个春天-费穆版和田壮壮版《小城之春》-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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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个小城两个春天:费穆版和田壮壮版《小城之春》

2、第1　《小城之春》是李天济写，费穆导的，拍摄于1948年。关于这个故事，资料上概括得很清晰，在此抄录一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城里，乡绅戴礼言和他的一家，太太玉纹，妹妹戴秀，还有老仆，面对着战后家宅破败的局面。太太觉得生活无聊，与丈夫分床而居。小妹觉得未来无量，要走出小城。一家之主的戴礼言，则身心疲惫，自觉无力振兴家业。戴礼言的旧时朋友章志忱从上海来访，却不料已为人妻的玉纹正是自己战前的情人。故事于是微妙地展开，忠信仁义与爱，错综复杂又掺入妹妹戴秀对章志忱的钟情，剪不断，理还乱。戴礼言企图以药了断，章志忱离开

3、小城，戴秀长大成人，玉纹仍在绣花。……”费穆版《小城之春》一直到了20世纪90年代才被国内外电影界重新挖掘，将之奉为华语电影中的经典之作。这种情形，对于任何一个熟悉中国现当代史的人来说，都是很能理解的。且不说建国以来的这几十年，就是在1948年，像《小城之春》这样气息落寞的作品，也是被很多左派人士诟病的。我不知道关于《小城之春》的大规模赞美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就导演田壮壮来说，他把这片子看了“无数遍”。听说，他总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沐浴焚香，然后，对着《小城之春》唏嘘不已……这片子被很多很多的人一说再说，说得毫无瑕疵，俨然一颠峰作品，不可超越。这种话语态势也影响了80

4、年代时说过“我的电影是拍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此类话的田壮壮。当时，拍了《盗马贼》和《猎场札撒》的田壮壮，一腔壮志豪情，可惜回声寂寞，说那些话，也是愤激之言吧。我模糊记得，当时有报道说，好象是《盗马贼》还是《猎场札撒》，在全国只卖了一个拷贝。“下个世纪”很快就到了。10年没有拍片的田壮壮，2002年的复出之作是翻拍费穆的《小城之春》。这回，我们听到田壮壮这样说：“那儿有一张画你临摹去，那是精品，你临摹的再好也是赝品。”“不想赢，也没有可能赢，跟费穆。”田壮壮是1952年生人。80年代中期，他30出头，正是火气大的时候，那时候他的东西跟他的名字一样，“壮壮”的；拍《小城之春》

5、是2001年，2002年夏天公映，这时的田壮壮，50岁了。他对费穆的态度让我们感觉到一个人不惑之后知天命的谦恭之心和敬畏之意。一个艺术家的火气褪掉了，才气以一种合适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个时候，他的厚和静、湿润和柔软，也就呈现出来了。看田壮壮版的《小城之春》，我是惊喜的。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惊喜。有费穆的原版做底，加上华语电影的重量级阵容：阿城的改编、李少红的监制、李屏宾的摄影、叶锦添的造型，更关键的是，导演田壮壮十年磨一剑。《南方周末》先前有评论，说这个组合对于一部投入600万元的小制作来说，可谓“奢华”。说的正是。这样的一部电影，如果要拍成水准线以下的东西来，那倒算是一个奇

6、迹，所以，对于它的好，我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但还是惊喜。我买的《小城之春》的碟子，版本很好，四张碟，收有费穆版和田壮壮版两部《小城之春》，很方便将之对照着看。对照之后，我的观感是：田壮壮对费穆的《小城之春》完成了一次提升。当然不能说是超越。这一点是很清楚的。因为，田壮壮这次不是原创。就像我们不能说谁拍了《红楼梦》且“超越”了《红楼梦》。但就《小城之春》同样材质的两部作品来说，田壮壮版更圆熟、更颓废、更寂寞、更能击中人心。电影这东西，跟小说是一样的，在故事本身的支撑完成之后，如何讲述就显得非常重要了。40年代末费穆能拍出《小城之春》这样精致的电影是很难得的，它在电影语言上

7、的超前性使得它的价值在40年后才得以凸现。但是，我们现在回头看过去，费穆的贡献更多的是一种开创性的贡献，但并不一定就能将之放在当下作为一个标杆。费穆版《小城之春》还是没有摆脱那个时代的电影“文明戏”的基本味道，今天的观众看来显得生硬和隔膜，很难进入。电影已经一百岁了，现在的电影语言已经越来越纯熟，越来越复杂，当然作品不一定是越来越好，但技术是越来越好了。所以，现在的田壮壮比50年前的费穆更了解电影本身，把电影这东西玩得更好，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田壮壮还是太谨慎了。他的《小城之春》，用的费穆的进口和出口、费穆的次序、还有很多费穆的台词。如果田壮壮将这个故事以他的方式重

8、新演绎一次，如何？说不定另有效果。如果说田壮壮对于《小城之春》除将黑白影像变成彩色影像这个工作之外，还做了什么的话，那，首先就是改变了影片的视角。《小城之春》费穆版更多的是女性视角，通过女主角玉纹的旁白实现这个视角意图。这个旁白是有口皆碑的，很具文学色彩，有一种冲淡的古怪，比如这段，“他说他有病，我看他是神经病。我没有勇气死，他好像是没有勇气活了。”再比如，“推开自己的房门，坐在自己的床上，往后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一天又一天地过过来，一天又一天地过过去。拿起绣花绷子，到妹妹房里去吧。”这些旁白支撑住了这部以场景而不是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