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靠着父亲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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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后一次靠着父亲的背王振辉　　　　“小敏，扶我起来坐一会儿吧！”我用双手轻轻一抬，就把父亲抬了起来。和往常一样，我转过身和父亲背对背坐着，好让他有所倚靠，父亲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窗外的枣树……父亲瘫痪已经6年了，整天躺在炕上，几年来，院子里的几株枣树成了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靠着父亲的背，我感觉父亲的肩膀不再宽阔，好像突然变窄了许多。虽然他整个身子都倚在我身上，但我并没感觉有多重。我俩谁也不说话，他看他的枣树，我的思绪也随窗外的风漫天飞舞。　　　　小时，父亲在外地工作。那时，我觉得父亲是个不顾家的人，凭直觉，我觉得我们姐

2、弟四个和他都没有什么感情。父亲对我们一向又是那么严厉，我们几个都怕他。但直觉又告诉我，父亲最疼我，或许因为我是最小的缘故吧！　　　　5岁时，我和大两岁的哥哥去挖老鼠洞。哥哥举着铁锹狠狠地向逃跑的老鼠铲去时，却铲到了我的脚上。父亲得知消息，从几十里外匆忙赶回来，夜里背我上乡医院，重新让医生为我消毒、包扎，他怕村里的土医生处理伤口不行。那次，趴在父亲的背上，觉得父亲的背好宽、好有力，我从心底里有一种踏实感。　　　　临近中考时，父亲单位有接班名额，父母都希望我放弃中考，接替父亲的工作。当年16岁的我摆出一大堆理由要参加中考，不

3、知是否我的“宏图大志”感染了父亲，他居然同意了我的要求。那时，乃至今天，我都特别感激父亲，感激他尊重我的选择。　　　　我走上工作岗位时，父亲已退休在家。每每回家，父亲都显得异常高兴。一向不爱干家务活的他，自告奋勇加入母亲的锅碗瓢勺阵地，为我做可口的饭菜。　　　　随着孩子的出世，工作压力的逐渐增大，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觉得父亲变得越来越爱唠叨。只要我一回去，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问：“工作怎么样呀？在单位和别人还处得来吧！孩子还好吧！要带他回来……”每次都问得我不耐烦，总是机械地回答：“好！好！好……”父亲好像察觉出我在应

4、付他，渐渐地，他不再问我，我如释重负，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自从父亲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他的话更少了。我也越发认为：父亲的确老了，很多事和他说了也没用。有时陪他坐上很长时间，也不说话，几次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视而不见。于是，父亲变得更加沉默……　　　　此时，靠着父亲的背，我不禁为自己过去对父亲的态度感到羞愧和内疚。一直以来，我都在为自己寻找借口，而从未顾及父亲的感受。其实我深知，父亲是渴望和我交谈的，即便他现在口齿不清也是如此。而我在无形中，却有意无意剥夺了他的权利，给他制造“孤独”。我又想起朱自清的《背影》，

5、自己曾多次饶有兴趣地和学生分析“背影”蕴含的意蕴，但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未曾懂得。　　　　对父亲来说，我是他的全部，是他永远的骄傲。而在我内心的天平上，父亲这颗砝码到底占有多大的分量？我扪心自问。　　　　“小敏，我还是躺下吧！”我这才感觉到父亲的身子已经严重地倾向一边。我蹲起身，搂住父亲柔弱的双肩，扶他慢慢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没敢再看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转身走到屋外……　　　　两天后，父亲走了。这最后一次靠着父亲的背，成为永久的纪念，也成了我永久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