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生活意识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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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人生活意识的觉醒刘志琴(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北京100006)［摘要］中国古人对生活的理解大致是两个层次，一是活命需求；一是体认天理。从形下到形上，由器物直悟天道。在这种文化形态中，日用器物不仅是消费品，也是非文本的伦理教本，致使生活方式高度伦理政治化。古代中国人生活方式与传统文化同构的这一形态，肇致生活方式的变迁，必然伴随传统文化结构的松动或解体。几乎成为中国社会从传统向近代转型中的通则。休闲在现代生活中愈来愈凸显其重要价值。古希腊思想家将休闲看作是哲学和科学诞生的条件，中国思想家也在清闲中思考万物之理，所不同的是思考的内容不一样。休闲在中国士大夫中成为立身处世的境界，发展了快

2、乐人生。未来学预言，未来社会是“闲暇社会”，闲暇问题愈来愈彰显其重要性，这是一个富有潜力的课题，值得思想史学者思考。［关键词］中国人；生活意识；觉醒［作者简介］刘志琴（1935—），女，江苏镇江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近代文化史研究。［中图分类号］K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071(2012)03-0043-06［收稿日期］2011-10-12生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生存方式，来到人世间的人都需要吃饭、喝水、住房、穿衣，这是延续生命的基本保障，认识这些常识性道理，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事。然而，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生活方式的研究几近销声匿迹。改革开

3、放以后，思想解放运动唤醒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才有生活研究的兴起。到21世纪，生活方式研究成为一个热点，但由于基础薄弱，缺少理论深度，而与以人为本的理念很不相称。当今，经济发展全球化和生活方式国际化的趋势，使得中国人的生活风貌日新月异。“生活研究”成为既熟悉又陌生、既传统又现代的话题，对生活观念进行历史考察，是建树中国生活理论研究的必要前提。一、从传统到现代的生活观念生活是人类生存的基本需求。不同国家、种族和地区的人们，生活需求相似，都需要吃饱穿暖，而理解和理念却各有所不同。对于什么是生活，中外古今，从圣贤哲人到凡夫俗子，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说法。中国古人很早就有“生活”这一用语，最古

4、老的史籍《尚书·虞书·舜典》记述:“‘流’谓徙之远方；‘放’，使生活。”《孟子·公孙丑章句上》云:“自作其灾孽，不可得而生活也。”东汉应邵的《风俗通义》《卷二》记载，秦始皇释放燕国人质太子丹，使他“可得生活”。在古人眼中，把犯人流放、释放人质归国，或诅咒对手自作孽不得活命，都称之“生活”，即让人活下去，使生命得以继续。在此，“生活”与“活命”是同一意义，上述理解是统治者的对敌方略，而对驯服的臣民来说，“生活”自有不一样的说法。《尚书注疏》说:“化世俗，重养下民也。此言‘生民’。宣十二年《左传》云:‘分谤生民’，皆谓生活民也。”（《卷八，旅獒第七》）臣子对皇帝感恩戴德的常用语是“仰希陛下生活之

5、恩”（《后汉书》卷七十八），此“生活”被“养活”之意，是统治者的恩赐。老百姓所理解的生活是浅显、直白的，生活就是有饭吃，有衣穿，有维持生存的必需品。“奉宗庙，共粢盛，人所食以生活也。”（《汉书》卷二十五下）生活在中国的延伸意义，又是“谋生”的同义词。佛家和道家对生活的看法也是如此。《抱朴子》说，一位仙人用松脂药救了瞿某一命，“瞿谢受更生活之恩”。《一钵和尚》云:“亦解剃头亦披褐，也学凡夫作生活。”此种说法都与活命有一致性。在民间升斗小民中，流传最广的一句俗话是:“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明代思想家明确指出:“流传俗语，最有深意。事业谓之‘生理’，勤者谓之‘做活’，懒者谓之没‘营生’，或‘做生活

6、’，言奔走营运则生活，安逸惰慢则死亡。”［1］（卷1，《小民生计》）因此，谋生叫“糊口”，工作叫“饭碗”，“干活”、“生计”、“生理”、“做生意”、“做生活”、“营生”种种以劳动求得报酬的术语，都与“生”或“活”相连，是维持生命的基本保障。让生命延续，以求得生存，是生活的第一要义，从这意义上说，中外古今都相同。然而，生存虽是生活的第一要义，但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是活命的最低需求。1943年，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在《人类动机的理论》中提出人类生活需求有五个层次，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1954年，他又推出《激励与个性》一书，进一步提出求知需要和审美需要。自此，

7、人们将生活需求概括为五层次或七层次（更多的是将后两者归入自我实现的层次）。这一学说在学术界成为主导性理论，影响至今不衰。人是有欲望的生灵，欲望受需求的激励不断提升。当吃饱穿暖的生理要求满足后，就会产生安全保障、社会交往、情感归属和发挥个人才能的要求，这五个层次从低级向高级逐步推进。欲望无止境，需求也就无止境，一种欲望满足后，又向更高的欲望攀登，欲望不止，攀登不息，人类文明就是在欲望不断满足和攀登中创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