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下的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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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皇城根下的断想上个周末，应母校的邀请去了趟西安。这次有了周末的空闲，便有了随便走走的想法。　　西安最吸引人的便是其丰富的历史古迹了。说来惭愧，大学四年，有好多古迹未曾好好参观，比如说陕西历史博物馆。还有，自然是触手可及的古城墙了。汽车停在城墙边，人一探出车身，就被古城墙这宏伟的气势震撼住了，不由得让你驻足而思。如果将这城墙640年的历史以超快的镜头放映，芸芸众生，白驹过隙，在快速闪动之后突然在此时此刻定格在你面前，你不禁要为自己能与历史的交会而庆幸。摸着厚实的城砖，你仿佛感到了自己清醒的思维也已印刻在这一砖一瓦上了，你为这一刻

2、的凝练和自我存在的深刻体悟而自豪。但你必须收回自己的眼光，你的畅想也必须由此打住，因为你不容许这快镜头的历史剧就此匆匆地一瞬而过。我从未如此深刻地感悟到古代帝王对宿命的无奈，有那么多帝王将相居然过早地死于重金属练就的长寿丹药。我想，如果他们在其顶立的天地之间有过这样对生命的沉思和彻悟，定会活得释然而更有活力。顺应天命，活在当下，这便是历史这堵墙给人的生活警示。当然，他们确实也曾活在当下过，事实上有过于投入之嫌，以至于在一统天下之后产生了“得而复失”的恐惧，这城墙之所以如此坚实厚重，正是一种内心恐惧驱使下的过度防御。至于长城，这

3、一点上表现得就更直白了。　　这段历史感悟，说得确切些，是属于中国人特有的历史教训。我在德国也参观过很多城堡，同样是源于军事防御，但德国人的城堡则是散落的。全德国有一万多个城堡，一个城里便有好多处，因为他们一度处于纷杂的封建割据之中。其外在结果便是没有一个统一的超规模大型防御建筑，因而从劳民伤财的角度看，从未有过类似于长城建造中孟姜女那样的悲催故事。他们的城堡更多是一些分散的贵族个人领地，是散居的，平衡的，很有些当今联邦自治的雏形。在自然界，独立互补乃群体生命的最好智慧，从群居的动物到加州上百米高的巨型红杉。红杉之间有足够的间距

4、便于各自的成长，但在地底下却是盘根错节互相蒂联，再大的飓风也吹不倒。而人类社会，似乎独立互赖也是最稳定而有活力的组织形态，很多发达国家搞联邦自治看来不是偶然。这就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以前的“统一优化论“了。十五年前在新加坡，我首次捧起了MBA的经济学课本，当时我留下了这样的思考结论：从经济学角度讲，统一可以避免局部对抗的无效成本而成为最经济合理的社会形态。埋头于南大宁静校园读书的我，时常会被轰鸣而过的F16战斗机惊醒。这弹丸之地的新加坡战斗机刚一起飞就进入了假想敌国的领空，实在有必要考究其存在价值了：如果马来人与华人能友好相处，

5、新加坡便无需独立，这占GDP相当份额的军事开支用在民生福利岂不更好？　　但此刻站在皇城根下的我，却生出另一番思考：人与人之间，或者种群之间一定要形成统一吗？从人类社会学的角度看，统一未必总是一种祝福。第一个问题是谁统一谁？我们来思考一下玛雅文明的统一图谋。玛雅人相信并坚持用活人作祭祀来求雨，到后来本族人口不够了就发动对外战争以掠取活人，幸亏玛雅人不够强悍而未能一统世界。一个后进文明对先进文明的统一诉求是荒谬可耻的，民权必须优先于主权。要是南韩被北韩统一了，那才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另一个问题是统一一不小心便会蜕变成占有与

6、奴役。统一确实可以减少内耗成本，但追求私利至无限极致的人类本性在一统天下之后又会干些什么呢？像秦始皇那样焚书坑儒吗？这敦厚的城墙已足以御敌于千里之外，但关起门来，里面的权力倾轧几千年来从未消停过，生灵涂炭的灾难一点也不比外族入侵来得少，更不用说几乎是常态化了的严苛暴政了。人在以真龙天子之名君临天下之时又会做些什么呢？我脚下踩踏着的这片土地，朴素真实，真实到我可以从一件件出土的文物中闻到古人的气息。在陕西历史博物馆，从商周到汉代，穿越唐宋再到明清，你看到的不只是罗列的片片文物，更有一条帝王特权一脉相承的历史主线，比如说葬品背后几

7、近残酷的占有欲。从商周的真人陪葬，到场面恢弘的先秦兵马俑，再到尺寸日益减小却越发精致的的明朝彩佣，从解说员嘴里听到的似乎只是一件件历史宝物的珍奇之处，而我看到的分明是一条“帝王视他人利益为无物”的霸道法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分分合合只是形式的变化，但人与人之间的权力博弈以及随之而来的无休止索取却是中国历史一条不变的主线。　　要衡量一个文明是否先进，不能看其历史留下的外在建设，而要看这个社会对人性的认识以及相应的制约机制。中国和西方，不知道在哪个时代走到了一个思维拐点，从此各取其道，直至今日演化成完全不同的文化与体制。来到一

8、块刻有甲骨文的龟壳前，解说员解释道甲骨文最早的用途是占卜。说到甲骨文，就想到被译成“甲骨文”公司的美国IT巨头“Oracle”，而其英文意思是“神谕”，源自其拉丁词根“Ora-”，“说”的意思。表面上听来是一回事，却有本质差别。占卜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求索，从浩荡宇宙之中试图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