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割台事件相关诗作研究－雅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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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乙未割台事件相關詩作研究壹、前言一八九五年四月十七日馬關條約簽訂，台灣及澎湖「永遠讓與日本」。消息傳來朝野震動，尤其台灣紳民更是驚痛無已。梁啟超因此有言：「吾國四千餘年大夢之喚醒，實自甲午戰敗，割台灣，償二百兆後始也。」1一八八五年台灣才剛建省。然而不到十年的時間，台灣卻如此輕易的就要拱手讓人了。當時，台灣紳民爲了自保，宣布台灣獨立，稱為台灣民主國，由巡撫唐景崧任總統。不過唐景崧在十日之後因率軍抵抗日本軍隊失敗，潛囘廈門。儘管反抗並不因此而止，但在十月二十一日凌晨，日軍終於開入台南城。歷時五個月的

2、民主國到此告一段落。當乙未文人在日本殖民高壓下演繹遺民姿態，他們已經不自覺的面臨了雙重挑戰。他們緬懷故國或故鄉，固然有孤臣孽子的自覺，但在號稱傳統崩解的現代門檻上，他們對既往時空存在的堅持，更平添一層新的憂疑：因爲「遺民傳統」本身的合理性也必須受到挑戰。前述林朝崧的送呂厚庵囘台詩，可以引伸寓言式閲讀。對林而言，台灣既失，他已經是無家可歸之人。他儼然要自國族的挫敗裏，體味更深一層的，只能誼屬現代主體的漂泊經驗。無論是流寓大陸或是返回家鄉，遺民的身分終將如影隨形。他強烈的失落感與其說來自家國的淪喪，不

3、如說來自精神原鄉的棄守。2發乎情遂成文字以記錄是當時讀書人表達不滿、憤恨、屈辱、缺憾或寄望的方式。有關於乙未事件的文章、詩作、書信往來相當多，本文將詩作分作四部份加以注釋賞析，分別是平民百姓的聲音、知識份子的反抗、對清政府的不滿、事件過後的追憶等，試圖由當時的不同角度的視野，給予這個歷史事件一個不同面向的反省。1、見梁啓超〈康有爲嚮用始末〉，《戊戌政變記》（台北：中華書局，1969），頁1。151、見王德威，《後遺民寫作》，（台北：麥田，2007）。壹、詩作欣賞：一、平民百姓的聲音（一）洪棄生〈厲

4、行斷髮散足1事感詠〉是何世界任戕殘，警吏施威六月寒2。削足妄思求適屨，髠頭謬說慶彈冠3。時無美鬒人人鬝，家有金蓮步步難4。癸女丁男顛倒甚，此間奚事不心酸5？注釋：1斷髮散足：剪斷髮辮，廢除纏足習俗。2是何世界任戕殘，警吏施威六月寒：是什麼樣的世界任由他人殘害？日本警吏對台灣百姓施威，就算是炙熱的六月也感覺到寒冷（心寒）。六月寒：《增廣賢文》：「好言一句三冬暖，話不投機六月寒。」3削足妄思求適屨，髠頭謬說慶彈冠：斷髮散足的習俗不適合台灣人，就像是勉強將腳削去以適合鞋子的大小，逼迫人民剪去頭髮卻胡亂稱

5、說從此不必戴帽子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削足適屨：屨，通「履」，鞋子。指鞋小腳大，故將腳削小以適應鞋的尺寸。語本《淮南子》〈說林〉：「夫所以養而害所養，譬猶削足而適履，殺頭而便冠。」比喻勉強遷就，拘泥舊例而不知變通。髠：音坤，剃髮，多用於刑罰。彈冠：整理帽冠。語出《漢書》卷七十二〈王吉傳〉：「吉與貢禹為友，世稱『王陽在位，貢公彈冠。』言其取舍同也。」比喻準備出仕做官。彈冠亦可以解釋為除掉帽子，古代男子二十歲舉行加冠之禮，在這頭髮既已剪去，也沒有戴帽子的必要。4時無美鬒人人鬝，家有金蓮步步難：當時人人鬢

6、禿，因而看不到美麗稠密的黑髮，已纏之足被迫去除裹腳布，行走上依舊困難。鬒：音診，頭髮稠密而黑。鬝：音千，鬢禿。5癸女丁男顛倒甚，此間奚事不心酸：男與女的外貌形體已改變，男不男、女不女的，這中間還有什麼事情不讓人感到心酸？癸女：指女子。癸：《黃帝內經素問》卷一〈上古天真論〉：「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丁男：成年男子。賞析這首詩寫作在當時，必須有極大的勇氣。日本政府實施斷髮散足政令，洪棄生不但不配合，甚至一連串做了這類批評或感嘆斷髮散足政令詩作

7、，對日本政府做最強烈的抗議。首聯直接點明日本官吏對老百姓迫害，將台灣人民帶到一個殘酷的世界，在他們的統治之下，最炎熱的六月竟然也讓人覺得寒冷！這裏使用誇飾法，讓讀者強烈感受日人統治之下百姓的悲哀。15頷聯帶有諷刺的意味，直說日人統治台灣，不依順民情傳統，強迫實施的各種政令，根本是本末倒置，為了合理他們的做法，竟以「慶彈冠」如此可笑的理由試圖說服台灣人民接受政令。頸聯直接描摹實施斷髮散足令後的情況，髮式難看、行走困難，看不出實施這種政令的優點。最後兩句，作者感慨地說出斷髮散足令破壞了男女外形辨識上的

8、依據，殖民者強加在殖民地人民身上的各種改變，老百姓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作主，世間還有什麼事比這更悲哀？維持未被占領前外形上的原貌，對殖民地人民來說，是一種對祖國的歸屬感，而憑著自己原來的樣貌，和殖民者著做區別。如今這種最基本的身體自主權都被剝奪，難怪洪棄生會發出這種深沈感慨、悲傷無奈的聲音。詩人簡介：洪棄生（1867～1928），名攀桂、一枝，字月樵，鹿港人。1889年中秀才，後多次參與鄉試，皆無所獲。早年作品有《寄鶴齋文稿》、《寄鶴齋郡縣觀風稿》、《謔蹻集》，尤以後者最具代表性，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