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上古映像》专栏 夏敏《从膜拜到控制：古玉的宗教与巫术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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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膜拜到控制：古玉的宗教与巫术功能——《大公报》《上古映像》专栏第八期集美大学文学院夏敏选自大公报2011年11月14日    史前凿玉、佩玉与藏玉，关乎初民的仪式生活（先秦文献称作「礼」）。正是这仪式生活（礼）成就了后来国人好玉成癖的「玉情结」。蔺相如的「与玉俱碎」，贾宝玉的「衔玉而生」，都是「玉成」礼仪的文化印迹。现实中的一切期许都借助「有玉」的仪式而得以实现，所以玉在早期中国仪式生活中暗含宗教与巫术意味。仪式中用玉，无非出于这样一些企图：（1）相信玉比人的肉身存在更久，玉像人的灵魂一样可以超越肉体而得永生，仪式用玉，表示「玉在则魂在」的灵魂观；（2）玉器中人的各种造型都是人的「

2、第二自我」，他们与真人「似是而非」，具有比人更神秘，更强大的力量；（3）玉所凿制的各种造型和图案都不是真实的现实，而是梦幻的生活或宗教的想象。由这三个企图，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玉是出于宗教与巫术的仪式需要被凿制出来的。一、古玉与初民的膜拜活动   玉器形体或画面中有许多是初民膜拜的神偶，是人们在礼仪活动藉以表达的「另一种实在」和「另一种生存」。三星堆文化的巨耳纵目人的玉面具、人面蝉身玉器、头顶鸟兽蹲坐人玉器等等，都是被想象出来的、似人非人的「另一种存在」。它们借助人的某些局部体貌的夸张表现，或人与兽的拼贴组合，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先民对另一种世界图像（神性的偶像）的把握。这些玉器是作

3、为信仰的象征物（神圣的替身）来表达超自然力量的「真实性」。塔西佗说：「惊惧的人们一旦凭空夸张地想象出什么，他们马上就信以为真。」（维科《新科学》）玉器神明形象的信仰职能表现在，通过玉制形象把膜拜对象固定下来，通过它来唤起宗教激情，吸引更多人接纳这些人造偶像，并对它们实施膜拜。   在厦门上古文化艺术馆馆藏玉器中，我们将玉质偶像分类为以下两种：（1）图腾偶像：早期社会中，不同的血缘群体往往有特定的图腾物作为该群体的名称和徽号，迄今在很多少数族群中有所保留。这些图腾物是族群血缘与文化认同的「集体表象」。同样，在早期社会仪式活动之前，当单纯的动物被制作成玉器（如玉龙、玉虎、玉猪、玉猴等等）

4、，或人与某些个动物组合成半人半兽的形象，如人首蛇身玉器、人面蝉身玉器、鸟栖人头玉器等，当它们成为仪式活动中被拜谒的神偶时，信仰者便将其视为繁衍人类、统领人类的神秘异己力量加以敬畏和膜拜，以为如此即可获得神秘力量的庇护。（2）生殖偶像：人追求不死和永生，只有生殖才能使生命得以延续。在红山文化玉器文物中，我们看到许多「地母」像，其面孔与手足并无斧凿的痕迹，而其丰乳肥臀被大大地夸张和强化了，表明初民对生育的企盼。这些玉雕是母神而非美神，是族群兴旺的象征。厦门上古文化艺术馆馆藏玉器中，我们惊奇地看到一对丰满的男女拥吻的史前玉器，他们实际上表达的是性吸引导致人类繁衍的话题，这成为后世爱情题材艺

5、术作品不断重复的主题。红山文化的地母像鳞片刻有铭文的玉鱼男女拥吻玉像人首蛇身玉器玉渔舟二、控制：玉器的巫术功能   站在史前玉器面前，你的想象常常会被带到迥异于现代理性的另一种神秘氛围，你不禁追问：数千年前初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什么还会有心思、有劲头、有时间挖掘玉石、凿制玉器？我们认为，它们除了满足信仰之需，找不到别种理由。史前人类的现实处境是严酷而残暴的，而信仰却能补偿他们太多的精神遗憾。现实不能随人所愿，即制造某些替代物想象性地满足内心的愿望，玉器即是初民面对现实的一种「精神胜利法」。他们借助玉器雕琢的画面，希望理想尽快变成现实。例如，雕刻书写有神秘字符的鱼，或者捕到鱼和其

6、他猎物的场景，传达这样的用意，即希望果真有鱼或其他猎物被人们所猎获、所拥有。玉器在这里显然实施的是巫术功能。   按弗雷泽在《金枝》里的分类，巫术可分为（1）模仿巫术，即模仿××即可影响××，例如玉器画面上凿刻动物被捕获，被认为可引发事实的发生；（2）感应巫术，即对某物施加影响就是对该物发生过联系的人或事施加影响。例如，当你获得他人所赠的玉器，即意味获得了他人的友情或爱情，占有对方的玉器即占有对方本身。按人类学观点，巫术一般不轻易使用，通常情况是，当人对超自然力量的膜拜偶像（也包括玉器制成的偶像）进行膜拜和祈求未见有灵验的结果时，人们才不得不使用巫术。也即人们因各种需求先向偶像性质的

7、玉器膜拜，膜拜无果，则借巫术性质的玉器对所欲产生作用的事件或事物实施巫术影响和控制。   这些用于巫术目的的玉器的构图和画面常常体现了凿制者和使用者目的的强调，情感的宣泄和想象的呈现，它们都与审美创造不谋而合。所以，史前玉器既是巫术器皿，同时又是精美的艺术品，因为先民们必然认为，只有美的，才是可以用来通神的。巫术的这种半信仰半艺术特征说明，用于巫术目的的玉，最早是巫术仪式里的一个组成部分。在厦门上古文化艺术馆玉器藏品中，我们看到表现多人起舞的多件玉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