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海门方言_快_的两个特殊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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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语文2011年第1期(总第340期)*吴语海门方言“快”的两个特殊用法王洪钟江苏海门市位于长江口北岸，海门方言属吴语太湖片苏沪嘉小片。关于吴语的“V快哉”对应于通语的“快V了”，赵元任先生在其1928年出版的《现代吴语的研究》中便有提及①，后人对此又多有申述(张家茂，1985;游汝杰，1988;钱乃荣，1997;刘丹青，1997;冯力，2007)。在海门方言中，相当于普通话“快V了”的“V快特”用法依然活跃。下文介绍海门方言里有关h34“快［kuɑ］”的另外两个特殊用法。1．即将义副词“快煞”表即将义时普通话都用“快V了”，海门方言则

2、用“V快特”和“快煞V特”句式，两者基本语义不变，使用频率也大致相当，且“快煞”绝不省略为“快”。例如:(1)a．新娘子来快特。b．新娘子快煞来特。獉獉獉(2)a．桃子熟快特。b．桃子快煞熟特。獉獉獉(3)a．老张六十岁快特。b．老张快煞六十岁特。獉獉獉(4)a．盐水挂通快特。b．盐水快煞挂通特。獉獉獉(5)a．放夜学快特。b．快煞放夜学特。獉獉獉上述例句中，充当谓词(下文用V表示)的分别是动词“来”、形容词“熟”、数量结构“六十岁”、动补结构“挂通完”、动宾结构“放夜学”;a列是包括海门方言在内的北部吴语所常用的即将义句式“V快哉”，与

3、普通话的“快V了”构成语序上的对立;b列则是海门方言所独、其他吴语所无的即将义句式“快煞V特”。海门方言原本后置的即将义副词“快”不能直接前置而只能作为构词语素复合成“快煞”再前置的用法颇为特别。根据钱乃荣(1992)的调查，能使用“V快哉”句式的吴方言点均分布在太湖片，其中半数只用“V快哉”句式，半数还能同时使用“副词+V+哉”句式，“副词+V+哉”中的副词大半方言点用的是“快”，也有的用“快要”、“就要”、“要”、“马上”等②。显而易见，如果把北部吴语的固有句式“V快哉”和普通话的常用句式“快V了”视为一种同义表达的两端的话，这中间至

4、少存在着三种程度不同的过渡形式:(一)“V快”、“快V”并用型:V后的“快”已能直接而独立地前置;(二)“V快”、“快要V”并用型:V后的“快”不能直接而独立地前置，但作为复合副词“快要”的构词语素前置;(三)“V快”、“要V”并用型:V后的“快”不能前置，使用“要”、“就要”、“马上”等副词前*本文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浙江南部吴语语法专题研究”(09YJA740100)资助，感谢《中国语文》匿名审稿专家的宝贵意见。2011年第1期·57·置于V表示即将义。海门方言“V快”与“快煞V”并用，应属上述第二种“V快”、“快

5、要V”并用型，但实际上“快煞”与“快要”仍存在区别:“快要”属于地道的普通话词，而“快煞”则是地道的吴语词;“快要”属并列式合成词，而“快煞”属正偏型合成词;“快要”的“要”普通话和吴语都能独立用于V前表示即将义，而“快煞”的“煞”尽管普通话和吴语都能表示程度义，但普通话的“煞”多用于词语层面的V前，如“煞白︱煞费苦心”，而吴语的“煞”则多用于句法层面的V后，如苏州话的“天热煞哉︱今朝俚快活煞哉”③。海门方言的“快煞”作为一个前置于V的即将义副词，功能上与“快要”并无区别，但其正偏型的构词方式分明与“V快”的正偏型句法格式属于同一种语法结

6、构关系，可以将前置副词“快煞”视为“V快”句法格式在词汇层面的投影④。由此看来，海门方言的“V快”与“快煞V”并用具有两大特点:一是句法层面呈现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即谓词的即将义修饰成分由通常的后置变为也可以前置;二是词汇层面依然固守吴语本色，即“快”并未直接前置，前置的即将义副词“快煞”是由“快”与“煞”构成的具有吴语特色的正偏式合成词。在吴语的“V快”和普通话的“快V”两种语序之间，海门方言的“快煞V”相对更近于“V快”一极，而“快要V”相对更近于“快V”一极。“V快”向“快V”过渡的序列形式如下图:V快＞V快+要V＞V快+快煞V＞V

7、快+快要V＞V快+快V＞快V2．时间状语标记“快”海门方言的“快”还可以附缀在谓词性结构后表示“快……时”，从而成为后一事件发生的时间背景。以上文例(1)—(5)中的a句为例，去掉句末的成句语气词“特”以后，它们均能成为另一事件发生的时间背景，如:(6)新娘子来快你奥忘记脱放爆杖新娘快来时你别忘了放爆竹。獉(7)桃子熟快我自会得带信拨你个桃子快熟时我自会捎信给你的。獉(8)老张六十岁快买特一部轿车老张快六十岁时买了一辆轿车。獉(9)盐水挂通快你喊我一声输液快输完时你喊我一声。獉(10)放夜学快落特一场大雨快放晚学时下了一场大雨。獉上述例句

8、中例(6)、(7)、(9)用于将来时，例(8)、(10)用于过去时，所有例句均可概括为“V1+快+V2”格式，表示“临近V1之时，出现事件V2”⑤。这一格式的叙述核心是V2，谓词性成分V1因具